吃完飯,兩人便往雙流機場去,結束了一週的出差。

趙慕慈坐在回家的車子上,肖遠的電話又來了。

其實下午Frank問她肖遠是誰的那會,肖遠又打過來一次。趙慕慈不想當著Frank的面接他的電話,於是掛掉之後簡訊回覆了。此刻肖遠又打了過來,趙慕慈接起。

“到了嗎?”肖遠的聲音傳過來。

“剛坐上計程車。”

肖遠關切的問起出差情況,辛不辛苦,有沒有機會在成都玩一玩,等等,趙慕慈一一作答,兩人聊得融洽。

肖遠又問:“下午我打給你,你同事接了,講了兩句話。”

趙慕慈立刻想到Frank,壓住心中的一絲緊張問:“嗯,說了什麼?”

肖遠:“也沒說什麼,就說你不在。”

趙慕慈放下心來,嗯了一聲。

肖遠:“跟你一起出差的是男同事嗎?”

趙慕慈腦袋轉的飛快,馬上想到前幾日跟肖遠撒過的一個小謊,於是說:“女同事。今天跟成都所的同事在一起,大概是哪位同事幫忙接的吧。”

肖遠不再問。兩人再聊幾句,約好第二日見面時間,電話結束通話。

趙慕慈心中思緒漸起,意識到剛才肖遠詢問的時候,自己竟然有一種做壞事險被捉住的緊張感和慶幸感,不禁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難道在她自己的意識裡,和Frank之間已經有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了嗎?否則又為什麼想要遮掩?

她不敢往下想。Frank太耀眼了,似太陽一般熱烈明亮,又遙不可及。雖然她似飛蛾般嚮往明亮,但在Frank的光芒裡,她是茫然無措的,無可分辨的,毫無把握的。

她會失去一貫有的冷靜自持、控制感和安全感,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就像在過山車裡往下瘋狂俯衝一般,令她驚慌失措,外殼破碎。

那殼子因為Frank而破碎,使她也感到一種被進攻的不情願感;弱小的,受傷的自己,似剝去泥衣的白蔥一般在他面前呈現,令她覺得無從躲藏,易受沾染。

Frank對她而言,只是在律所裡經常見到的關係比較好的一個同事,雖然他身上發出萬丈光芒,奪人眼球,但僅僅是優秀,並不足以使她敞開心扉,真實面對。況且他看起來太好了,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足夠好。

比起Frank,她更願意和肖遠在一起。肖遠是和煦的風,是手邊的茶。是加班路上手機裡溫柔的呢喃,是夜晚溫暖的懷抱。雖不似Frank那般耀眼奪目,卻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小確幸,是品一品便能生出無限笑容和甜蜜的陪伴。

在肖遠面前,她是從容的,掌控的。不會驚慌失措,不會想要逃開,永遠優雅甜美,永遠勝券在握。她可以安心躲在自己漂亮的殼裡,不用擔心外殼破碎,在想念的時候,伸出一隻小手和他玩耍便好。

會覺得少了激情和冒險嗎?還不清楚,現在只覺得美好。也許她本身就是一個不敢站在陽光下的膽小鬼,藏在令大多數人喜歡的面具和殼子裡生存和生活。在海浪的衝擊中,在陽光的熱烈下,面具和殼子都會被擊得粉碎,那是她不願意面對的。真實的自己令人茫然無措,沒有底氣。

至於那些令人心動的對視,眼神,撫摸,照顧,觸感……那自然是好的。但就像遠方轉瞬即逝的晚霞,看過,經歷過,留下了美好的回憶,也便是了。比起冒險,安全感似乎更重要。

趙慕慈在心底暗暗做著交割,彷彿要和Frank永別了一般。她沒有意識到的是,長長的告別儀式後面,有一些事她尚未分辨清楚,有一些情緒蟄伏暗處,獨自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