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 I will send you tater.&neeting you.(好的,我會把照片發給你。再見。)”

&neeting you too.(再見。)”

繼續行走,沒幾步便到了外文書店。

大概由於下雨的關係,書店裡人不是很多,倒是難得的安靜。趙慕慈隨便轉轉,無意間瞥到一本英文書,題目起的很學術:《Lliquidated: An etl street》,作者為Karen Ho,並非耳熟能詳的那種名字。

趙慕慈隨便翻一翻,很快被裡面的內容吸引:

“華爾街所崇尚的那種聰明和努力工作的文化,將投行家們和從事‘普通工作’的‘碌碌庸眾’區隔來開,也向僱員們傳達一種認為自己是‘最聰明、最努力、最有價值’的勞動者的自我認知,從而建構起了一個極端精英主義的圈子。”

“受訪者經常標榜自己“聰明”。他們聲稱,全世界最聰明的人都來華爾街工作,華爾街創造了迄今為止全世界最精英的工作環境。這種話語對於剛剛走出校園的年輕人來說彷彿具有魔法,對於他們來說,華爾街最吸引人之處,就在於一種置身於全世界‘最聰明和最野心勃勃的人群’之中的體驗。”

&nart)並不只意味著智慧或者智力出眾(intelligent)。在英文語境下,smart的意涵本來也比intelligent豐富得多。‘聰明’是一種混合的感覺,它包括精英感、專業性、長相不俗、穿著得體、充滿進取心和活力等等。

總的來說,它是一種自然而然又令人印象深刻的感覺,這種感覺參考了那些典型的上層階級、白人男性投行家的完美形象。那什麼樣的人才夠得上‘聰明’呢?首先,他得從頂尖的名校畢業。”

“投行為什麼需要‘最聰明’的僱員?因為它們知道,當投行試圖拿下一項業務或者與客戶達成交易的時候,讓那些常青藤畢業生去主持談判往往是最有效的,即便他們毫無經驗可言。當企業得知一個哈佛或普林斯頓的畢業生將參與專案時,他們通常更願意做這筆生意——因為,投行會告訴他們:‘世界上最聰明的人在為你服務。’”

“華爾街對其外部世界的判斷,幫助他們合法化了‘用更少的人做更多的事’的裁員敘事,並建議美國企業根據這一原則改革它們的僱傭方式。”

“‘前臺’女投行家一定要在著裝上與行政人員區分開來:她們的套裝不能太緊身,鞋跟是安全的中跟,頭髮不能梳得太高,也不能塗過多的髮膠。因為在華爾街,女性通常會被認為是‘行政人員’,女投行家不得不時刻警惕這種‘階級下滑’。”

…………

趙慕慈急速的翻閱著,心中感到越來越震撼:這不就是她這近兩年心中那種隱約、模糊、又無能與人言說的感覺嗎?把wall street換成上海一線律所,完全不違和啊。

想想自己和自己的同學,自己的師兄師姐們,以及師弟師妹們,不都是這書裡所說的被“聰明人”的工作所吸引的年輕人?

她想要擁有這本書。拿起準備往前走,又開啟手機搜尋,發現國內也有中文版,譯名為《清算:華爾街的日常生活》。略微猶豫一下,還是決定買原文版。

在銀臺付過賬出來,已是將近十點。

決定搭乘地鐵回去。一路上,一邊回想著剛才在書中看到的觀點,一邊思索。

原來並不是她在胡思亂想、鬥志消沉。原來她對於工作本身,以及整個律所體系的觀察和感受,基本是靠譜的。

作為國際化大都市,上海的各行各業,尤其是對外貿易和涉外服務的行業,都存在一種跟英美國家發達城市看齊的趨勢。雖不像在歷史書上讀到的“趕英超美”的那種執著和瘋狂,但也在透過一種低姿態的模仿和學習暗暗的較著勁。

一流律所對法學院畢業生提供很高的起薪是對英美一流律所善待新人的薪酬模式的模仿,喜歡名校畢業生,也是對華爾街推崇的“精英”和“聰明”定義的模仿。尤其是對從事資本市場的涉外商事非訴律師來說,向作為甲方的各投資銀行,各證券公司在各方面保持一致,更是一種增加認同感的必要操作了。

國內投行和券商向它們模仿和嚮往的華爾街同行看齊,國外律所向它們的甲方華爾街看齊;作為國內從事涉外商事非訴業務的律師和律所,自然要向它們的甲方國內投行和券商,以及它們的國外同行律所們看齊。

如此看來,華爾街才是販賣“精英”和“聰明”人設的終極大boss。相對而言,國內律所不過是不加抵制的接受者和複製者罷了。資本的滲透力果然強盛無法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