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垂著眼睛,保持沉默,彷彿是在等她安靜一些。

隨同的女人安撫她:“盧婧,你先彆著急。別激動。”

轉頭對醫生說:“不好意思啊醫生,我們能見見慶生嗎?總要見一見的。”

醫生點點頭,起身往門口走去。

人們動作起來,但還是看著盧婧。

女人要扶著盧婧站起來,但盧婧像忽然被抽乾了力氣一般,並沒有立刻站起來,並且全身開始不受控的抖了起來。

女人一手摟住了她,像哄小孩般說道:“不怕啊盧婧,咱不怕。咱不怕的,有我呢。不怕。”

勸了半天,才勸起來。盧婧倚著女伴,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像失了魂一般。

Frank見狀,對旁邊等候的年輕醫生說,是否可以準備一下鎮定劑或葡萄糖之類的藥物備用,費用他們承擔。年輕醫生點頭離去。

不多時到了地下一層太平間。開啟房門,裡面孤零零的停著一張床,床上蓋著一塊白布。

盧婧一見之下便將頭埋在女伴懷裡,像是在逃避一般。

醫生幫忙掀開頭上蓋布,低聲說道:“您節哀順變。”

女伴驚呼一聲,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

盧婧慢慢抬起頭往床上看去。蒼白蓋佈下,是一張蒼白緊閉的面容,安靜的沒有一絲動靜。那不是她日夜廝守的丈夫是誰?

盧婧漸漸到了床跟前。她上下打量,一臉的不可思議。她俯下身,觸到了丈夫的臉,猛的又縮回手,冰涼,冰冷,帶著一種陌生的死寂,不是平日的溫熱軀體。她試著輕輕推他:“慶生?慶生啊,你起來,跟我回家去。”

慶生沒有反應。

她心裡的恐慌漸漸放大了,像黑色幕布上漸漸瀰漫開的一個白色大洞。手上的力道強烈起來,口中也漸漸喊的越來越響:“慶生!慶生!為什麼睡在這裡!起來!起來!”

女人過來勸,拉住她往後退。她不肯退,只是一聲聲叫著他的丈夫,彷彿這樣就能將他喚醒一般。

女人極力的拉著她,她奮力的掙脫著,想要靠近丈夫。在旁人看來,很是有幾分歇斯底里和觸目驚心。

一悲一急間,忽然就失去神志了。人們看到盧婧忽然沒了聲音,動作也停頓了,她像一條失去活力的藤一般,順著女伴的身子滑了下來。

Frank趕緊去叫醫生。

女伴忙蹲下來,拍著她的臉喚她,只是不醒。女伴隨即用力掐他人中,留下好幾個指甲凹印。人們將她挪到門外,為她騰出空間和空氣。

醫生帶藥趕來了,準備注射藥物給她。

盧婧忽然醒轉了。她眼中充滿悲傷,臉上卻是平靜的。

女伴叫她:“你怎麼樣?你別嚇我。”

盧婧的表情忽然破碎了。她臉上現出痛苦的神色,上身一陣陣的振動著,她哭了。一開始是無聲的,漸漸哭出聲來。她泣不成聲的哭道:“慶生,慶生啊……你怎麼扔下我一個人……你讓我怎麼辦……”

人們聽到她心碎悲傷的哭喊,都感到眼眶酸澀,不忍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