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ny對她說:“讓大家散了吧,我沒事。”

趙慕慈立刻跟同事解釋,人們回到自己座位,空氣一下子流暢好多。

趙慕慈建議:“Danny,不能再熬了。你需要休息。回家吧。”

Danny何嘗不想回家休息。一想到自己身上這麼多事,Monica和Cindy也在滿負荷運轉,心中不忍,於是說道:“我去睡眠艙躺一會兒。有事你叫我。”

趙慕慈心想那也是好的,於是點頭,看著Danny拿了蓋毯往睡眠艙方向走去。

沒想到睡眠艙有人在打鼾,不知又是哪位拼命的英雄好漢。

Danny躺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起身離開。

趙慕慈詫異的看著Danny回到座位,Danny笑著說:“沒事的。不用擔心我。今天我早點下班。”

雖說早點下班,一不小心也還是到了十二點。想到下午的危險時刻,Danny不敢戀戰,叫到計程車直奔家裡。

家人已經睡了。Danny輕手輕腳放下揹包,在客廳衛生間洗漱完畢,推開房門,靜靜地躺到妻子身邊。

妻子迷迷糊糊問他:“這麼晚?”

Danny應一聲:“嗯。”

妻子沉默半天,說道:“女兒發燒了。”

Danny問:“要緊嗎?”

妻子:“已經去醫院看過了。晚上吃的不多,早早就睡了。”

Danny從身後抱緊她:“辛苦了。”

妻子一動不動,終於回身偎進他懷裡:“你也辛苦了。”

Danny親親她的頭髮,很快陷入了睡眠。

早上被一陣哭鬧聲吵醒,是女兒的哭聲。 Danny頭痛欲裂,渾身似灌了鉛一般,一時倒起不來。妻子在哄著女兒,母親也在客廳裡忙碌著。

趁兒媳不注意,母親給小孫女又套上一件厚外套。在她的觀念裡,發燒只要多穿衣服捂出汗,那肯定就好了。

兒媳出來一看,自然要脫。醫生說了要散熱,怎麼倒還穿上了。

婆媳之間難免有磕碰,三言兩語兩人都毛燥起來了。女兒哭的更大聲了。

一時妻子走進房來,坐在床邊生悶氣。瞅見Danny還在睡,不由得怨出聲來:雖說是為工作,但這段時間幾乎天天不著家,回來就當甩手掌櫃,女兒生病了還有心情睡。

她倒想說婆婆不是,但這話怎麼也不好出口,只好拿自己丈夫撒撒氣算了。

Danny正在掙扎煩悶,聽到妻子的數落,更覺難受。為免爭吵,只好強撐著起來,抱一抱妻子,哄哄她。

見妻子氣消大半,轉頭不理他,便來到客廳,抱一抱女兒,見她身上還穿著兩件棉衣,忍不住勸母親:“醫生說了,要散熱,不能多穿。”說完便要脫去那一件衣服。

母親當然不可能馬上便轉過觀念來。她只注意到兒媳進了自己房間,不多時兒子便出來,要駁她的項。立時聒噪起來,數落兒子有了媳婦忘了娘,一邊說著一邊也坐在自己房間生悶氣去了。

Danny無法,先幫女兒脫了棉襖再說。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Danny將女兒抱給妻子,說出許多溫柔話,要她多辛苦,多體諒,多包容。並跟她說,專案忙就是一陣子,最多再有一個月,就比較正常了,今年大概還能拿多一點獎金,全憑她支配。

妻子倒不像往常那般破涕為笑,只希望他能平衡一下家庭和工作,考慮考慮是否換個輕鬆點的工作。錢夠用就行。

Danny嘴上答應著,心裡卻是一團亂麻。

他又何嘗不想做合夥人。眼看就要登頂了,豈能前功盡棄。要說去企業做法務,對他而言,那是一種退而求其次的選擇。男人生下來就該奮鬥,勇攀高峰,不能半途而廢。

這樣胡思亂想著,一時到了陸家嘴。因為精神實在不好,便沒有開車,轉而搭乘了地鐵。

順著擁擠的人流往前走著,毫無預兆的,Danny胸口又傳來一陣刺痛,跟昨天下午的刺痛如出一轍,來勢更為兇猛。

Danny被迫停下腳步,逐漸感到一陣眩暈。他想要努力保持平衡,但眼前一陣陣模糊,世界好像變得暗下來了。越來越暗,黑暗最終掩蓋了一切。

人們繞過他從旁邊走過,行色匆匆,並沒有人去在意這個穿著體面,外形斯文的男人為何停下了匆忙的腳步。

他的身體逐漸彎曲起來,漸至蜷縮,最後終於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人群還是從他旁邊走過。有人看一眼,隨即收回眼光,向前趕去,向打卡時間和各種考核指標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