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上流社會天天加班熬夜?哪個上流社會似她這般彪悍?

沉吟一番回道:“哪兒跟哪兒啊?都是面子工程。”

張茹:“那你們的面子工程也比我們的要排場多了呀,給你看我們的年會,我都不好意思發出來了。”

趙慕慈收到幾張圖片,是張茹律所的年會合影。半老舊的卡OK風格的大廳裡,土黃色的牆壁上映著昏黃的燈光,人們在中間整齊站成幾排,一律西裝革履,女士們個別穿了套裙。

其中一位女士穿著一身閃亮的拖地長裙,捲髮放在一邊胸前,顯然是晚會主持或律所主任之類的靈魂人物,站在一群呆頭呆腦的正裝人群中,很有幾分突兀和怪誕。

大廳頂部掛著一個紅色橫幅,上面用白色印刷著:“國平律師事務所XX年年會暨頒獎典禮”。

另一張照片是一位方頭方臉的中年男子在發表講話,長裙女士站在一邊,微笑鼓掌。

第三張圖片是一群人在表演節目,看服裝和妝容,可能是在跳類似於《今天是個好日子》之類的歌舞;

最後一張是張茹和同桌人的合照,張茹如今有些發福,臉上神情也偏成熟穩重,透著一種熟悉的謙卑和熱情,令趙慕慈想起了王律師。

周圍的同事或看著鏡頭,或低頭吃菜,大家都穿著襯衫西裝,襯衫上面的面容是平凡的,順從的,甚至是模糊的。

“看到了吧?”張茹問了。

“你看起來成熟不少呀。”

“都當媽的人了,能不穩重嗎。看看我們所這風格,跟你們能比嗎?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呀!”

趙慕慈想了想回道:“要論往臉上搽粉的投入和技巧,我們主任比你們主任那是高明多了。”

“哈哈哈!”張茹被逗笑了。

趙慕慈也笑了。皆大歡喜。

良久張茹發過來一條訊息:“唉,我有時候還蠻羨慕你的。”

“羨慕我什麼?”趙慕慈好奇。

“你是咱們班唯一一個考到XX大學的人,當年不顯山不露水的,大家都只知道你談戀愛,誰知一鳴驚人。後面又到了這麼好的律所,前途一片大好,人又出落的這麼有氣質這麼美。今天看到你發的圖片,真的羨慕死了。”

“你不知道在三線城市做律師有多難,尤其是一個女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全靠人情,接個好一點案子比登天還難。能接到的案子收入又少的可憐,也沒機會接觸到高階業務。大概要像我們主任那樣,熬到四五十歲,把臉型和頭型整的方一點,才能贏得信任,拿得下案子吧。”

趙慕慈看到最後一句,沒忍住笑了起來。原來不止她一個覺得這位主任方的厲害。

聽到張茹的話,趙慕慈又有了方才那種飄飄然的感覺。光從年會檔次上看,差距還真是不小呢。

可細細想想,張茹羨慕她,而她又有什麼好被羨慕的呢?趙慕慈欲言又止,很想對她吐一吐苦水,最終還是決定沉默,不忍打破這種幻覺,為她,也為張茹。維持表面上這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自己開心,也替遠方的朋友留一份幻想,畢竟大家都是活在朋友圈中的。

大概風景都在遠方,熟悉的地方,只有一堆雞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