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變成這幅樣子,父帝您自個兒心裡沒有數麼?我為什麼會變成這幅樣子,我也想知道,我本不是這副模樣的啊,父帝,我本不是這幅樣子的啊……”上官瑾瑜似是想起什麼似的,掙扎著站起身來,眼眶裡早已充斥著通紅的血色。

“瑾瑜……你就這般怪朕麼?……”上官麟眉頭緊蹙一臉神傷的問道。

“怎會,瑾瑜不怪父帝,兒臣怎麼會怪父帝呢?臣子怎麼會怪自己的君上呢?”上官瑾瑜嗤之一笑道。

“你和瑾年都是朕的兒子,看到你這般……朕心裡著實不是滋味……”上官麟倚著牢門,一臉揪心,傷神之氣早已鬱結五內。

“敢令父帝您心裡不是滋味,兒子哪敢啊,君上心裡不是滋味,兒臣真乃罪該萬死。”說罷,上官瑾瑜徑直朝著上官麟行了行叩拜大禮。

“瑾瑜……”上官麟轉過身去,默默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

“父帝你知道麼,兒臣要的,從來不是什麼太子之位,也從來沒想過要將父帝您取而代之做這南國新一任的君王,更沒有打算要取了瑾年的性命。”上官瑾瑜突然平靜了下來道。

“是您!一步一步,將兒臣逼到了這個地步,將兒臣逼成了這幅吃人的模樣!將兒臣逼到了魚死網破的困境,更是將兒臣逼成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大魔頭……兒臣原也是兄弟和睦,父慈子孝的啊……”

“瑾瑜……你……唉……”

“父帝可還記得當年,兒臣患疾在身的時候,父帝曾對兒臣說的話麼?”上官瑾瑜抬眸問道,猩紅的眼眶裡泛著淚。

“朕……”上官麟拭了拭眼角的淚,欲言又止。

“父帝自然是記不得了,瑾瑜還一一記著得,當年,兒臣身患病疾,哭啼啼的要父帝抱,父帝卻只當做是對兒臣的磨鍊考驗,只大袖一揮,說這點小病小痛也捱不過去,怎配做朕的兒子!所以後來直到現在,兒臣不管受多嚴重的傷,傷的有多痛,兒臣都閉口不言,父帝的那番話,兒子至今仍奉為金科玉律視之,不敢有所懈怠。”上官瑾瑜胡亂抹了抹臉上淌滿的淚說道。

“是朕的不是……”聽到上官瑾瑜這一番的肺腑之言,上官麟頓敢愧疚。

“父帝,事到如今,您還以為兒臣要的是您那些所謂的彌補麼?”上官瑾瑜凝視著上官麟問道。

“朕……”

“其實,您與兒臣心裡都一清二楚,您將瑾年封為方寧侯賜了宅子在皇城外頭居住,只是為了好好的護著他,不是麼?”上官瑾瑜深吸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

“朕……”上官麟皺著眉頭欲言又止。

“偌大的皇宮,世人只看得見表面上風光無限,榮華無限,實際上那麼多爾虞我詐,多少陰謀陽謀,數不勝數,為了一己之私慾而殘害血者,屢見不鮮……”上官瑾瑜背過身去徐步至窗前悠悠地嘆了一口氣。“那高高在上的龍椅帝座,底下更是堆積了多少的屍體殘肢,皇位……當真就是這麼好坐的麼……不過是懸於頭頂之上的一把利刃罷了……”

“如果你要皇位,朕大可以擬一份遺詔,在朕百年之後傳位於你,你也用不著去傷害瑾年不是?”上官麟凝眸注視著上官瑾瑜說道。

“父帝啊……您還是不瞭解兒臣啊……您以為兒臣要的是皇位麼?……兒臣本沒有生出奪位之心,是父帝,是父帝您一味的袒護於瑾年,一味的指責兒臣的不是,不管兒臣後來多努力,多用功,都入不了父帝您的眼,您的眼裡從始至終有的也都是他上官瑾年的身影,從始至終,父帝您的眼裡不見有兒子的分毫身影,不是麼!?”上官瑾瑜紅著眼轉過身來質問道。

“瑾年比你小,你就不能讓著他麼……朕已經力所能及地對你百般補償了,你要的朕但凡有,也無一不先給了你……”

“呵呵,讓著他……父帝您要我讓著瑾年,您怎麼不去跟他說讓他讓著我這個做兄長的呢!都是父帝您的兒子,為什麼要誰讓著誰?!就因為我比他上官瑾年早出世半刻,就得處處讓著他??憑什麼好事都讓他佔了?!”

“所以你就要除了瑾年?!”上官麟不敢相信的望著上官瑾瑜質問道。

“是,所以兒臣才生出要除去瑾年而後快的念頭,可惜……那上官瑾年命不該絕……”上官瑾瑜兩眼空洞的癱軟在了地上。

“歸根結底,都是朕的不是,朕若是從你跟瑾年幼時起便一碗水端平,也不會有現在這般……”上官麟垂下頭去懊悔不已。

“有些人,有些事,從一開始……便是錯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便是這個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