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社火,甘蘭自然是無意再參加了。

社火已經開了兩日,甘蘭母親見自己女兒不去參加,每日只在樓上閨房之中刺繡女紅,於是便對甘蘭說道:“往年你都盼著要去社火之會,今年怎麼不去了?且去瞧瞧,圖個熱鬧罷!你一人在家多冷清。”

甘蘭一邊手中忙活,一邊含笑而對其母道:“孩兒已經心有所屬,就不去了。孩兒雖然一人在家中,但心下卻一點都不寂寞。”

言罷,又低頭含笑繡起女工來。

其母見此,也便作罷,走近前來,瞧甘蘭所繡女工,乃是一件錦襖羅襦,其母問道:“你這是給你如意郎君王騰繡的吧!”

甘蘭不禁害羞,低頭嬌嗔道:“母親又不是不知道,還故意這樣問孩兒!”

其母不禁心中也微微妒忌,便走過來擰了甘蘭耳朵一把,道:“還是我兒有這等福氣,能遇到這等百裡挑一的英武后生!你老母親年輕之時,都不曾遇到,卻遇到你父這個死鬼,半輩子還只是個亭長,為母真是跟錯了你父。”

甘蘭不禁噗嗤一笑道:“父親待母親不好嗎?我看父親待母親就甚好,母親卻還不知足。”

其母便又有些得意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為母也認命了。不過嫁給你父,為母心中倒也是不曾後悔過。”

於是母女二人便打趣閒話。甘蘭母親又以親身經歷,教授甘蘭如何來拴住丈夫、服伺夫君,才能讓夫君死心塌地,一生都只對自己好。

甘蘭聽後不禁面紅耳赤,嬌嗔對其母道:“孩兒還未出嫁呢,母親就說這些,真是害躁!”

其母見之不禁也呵呵而笑,道:“你是我孩兒,為母當然要為你,才對你說呢。”

……

社火舉辦,鄉民百姓熱鬧三日之後,五水鄉又迴歸往日平靜。

只是今年五水鄉的社火,少了一個十七歲的少女的身影。

鄉民只圖熱鬧,到沒有在意,但是其中往年一些兒郎,不見了亭長千金到會,心中頗有幾分悵惘。

甘蘭不再參加社火聚會,便預示多半已經定下婚嫁之事了。

鄉中數名

兒郎,都心慕亭長千金多時,此次社火都是為看甘蘭而來,然而並未見到甘蘭,心中彼此失落。便打聽之,聞知甘蘭半月前親自為一幽州少年送行之事,心中便都知道甘蘭已經心有所屬了。

於是各自不平道:“五水鄉女子,當嫁五水鄉兒郎!怎生能便宜那幽州小子,日後遇到此人時,我等必當為難之!”

幽州漁陽豐樂縣塞上村。

王騰歸家已經二十餘日,假期還剩下不到十天。

王騰便早早對父母道:“兒如今已經有軍職,當以公事為先。歸家已經住了大半月,見父母無恙,心中甚為安定。孩兒即便當準備返回上黨,以免誤了公事。”

其父母倒也是寬宏大量。王定便對王騰道:“我兒既然有如此出息,便可以前程為重。為父為母尚還能自己過活,無須你牽掛。今既然假期將到,你便可以準備起行。”

於是又請王六與村儒來,設酒相待。因王騰此番返回,還當到甘成家定親。王定請村儒寫下一封書信給甘成,又拿出多年積攢下家底,準備一份聘禮,交給王六,託付王六為媒人,與王騰一道前往井陘縣五水鄉見過甘成一家,約下媒妁之言,定下親事。

吃酒之後,準備停當,便決定次日啟程了。

又即將離開家鄉,王騰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此番闊別家鄉四年,歸來之時,昔日鄙陋少年已經長成。

情與景依舊,只是往昔與現在感觸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