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英遂在船頭對孫晉道:“且煩勞孫將軍帶路。”於是孫晉親自在頭船為嚮導,令數百軍護衛領英船隊而行,又鳴鑼擊鼓,吹響軍中號角,陣勢驚動沿江兩岸,揚州建鄴人民皆駐足江邊觀之,遙指江中船隻,互相道:“此乃潛龍軍師,今大漢丞相也。”讚歎不已。

領英並不作阻止,也不遣人先至建鄴傳諭車安勿要以此隆重禮節相迎。左右不解,遂問領英道:“丞相至荊州巡視,不許荊州官員隆重相迎。今至揚州,揚州刺史如此隆重禮節相迎丞相,丞相不欲阻止,在下等實在不知丞相之意。”

領英聞言而笑道:“荊州者,吾曾在此督治數年,荊州官員多為吾昔日部下,若以隆重禮節相迎,是顯吾私於天下也。揚州車氏坐鎮江東已經數十年,歸順陛下,並不費一兵一卒,揚州相助陛下多矣。今番陛下平定四海,揚州以隆重禮節相迎大漢丞相,正是尊奉陛下也。吾豈能阻止乎?”左右聞言乃心服。

不多時,船隊已經至建鄴碼頭,孫晉請領英登岸,領英下船登岸,揚州刺史車安率江東文武皆以跪拜大禮相迎之,領英受之。遂上前扶起車安道:“車刺史已經進位大司馬,官階與吾一般亦。吾所以受揚州大禮者,乃是代漢朝而受也。吾雖為丞相,然年宦資歷與諸公相比,多有不及。不周之處,還望相涵。”

車安道:“丞相輔佐陛下重建大漢,功過伊、呂,下官等以禮相尊奉丞相,正是理所當然也。何言以年宦資歷相計較呢?”於是便請領英登車入建鄴城。

領英視之,見車為駟馬大車,極為華麗精緻。車安見領英猶豫,於是上前奏道:“昔日蕭何在長安為高祖建宮殿,極盡壯麗豪華,高祖不喜,蕭何曰君王當以壯麗巍峨以示天下。今丞相為大漢百官之首,前來巡視揚州,無華麗不顯大漢丞相尊貴也。此皆漢朝舊制,丞相可乘此車。此乃江東八十一縣官民尊奉丞相之心意,還請丞相受之。”

領英聞言,遂對車安等眾人道:“既然車刺史以此言解說,吾豈能拂諸公之意呢?揚州尊奉大漢丞相,便是尊奉天子也。吾今且僭越暫代之

。”於是向長安方向而拜,三拜之後,才登車。以示自己不敢自專,不得已而代漢朝受此禮儀也。

領英乘坐駟馬豪華大車入建鄴,車安等相隨而行,建鄴百姓聞知,皆前來觀看。領英命不必駐蹕,軍士只好護衛而行。領英此是第二次入揚州建鄴,揚州人民見之,皆大為驚奇讚歎,議論道:“潛龍真乃王佐之才,當世英豪也。”

領英入揚州治所,車安等相陪,領英道:“吾今前來巡視東南,一者,為籌建海師,相制偽燕公孫霸。二者,檢視東南諸地治理情形。車刺史經營揚州多年,相助陛下大事多矣。今陛下還欲用兵,以定遼東。中原方漸恢復,民力有限,還需得車刺史揚州賦稅相助陛下用兵。”

車安道:“陛下已經光復漢朝,揚州又歸大漢,自當為大漢盡力也。”於是便將揚州冊籍戶口文書等令人送至,請領英檢視。

領英檢視完畢,對車安道:“使君治理揚州,經濟富庶,人民殷實。天下十三州,未有能超過揚州者也。”

車安道:“揚州治理之功,要歸於劉淵魚。此皆按照劉淵魚策略法度施行,所以能如此。”

領英聞言遂嘆道:“劉淵魚國之大器,撥亂安正之才。陛下不可一日無揚州,國家不可一日無淵魚,誠所謂也。”

於是車安在建鄴城中設宴,款待領英。席間談笑甚歡,座中有揚州名士,獻詩章歌頌漢朝之德。又有一人獻丞相漢賦一篇,領英觀之,乃後漢人張衡所作《西都賦》也。其賦略曰:

有馮虛公子者,心侈體忲,雅好博古,學乎舊史氏,是以多識前代之載。言於安處先生曰:夫人在陽時則舒,在陰時則慘,此牽乎天者也。處沃土則逸,處瘠土則勞,此係乎地者也。慘則鮮于歡,勞則褊於惠,能違之者寡矣。小必有之,大亦宜然。故帝者因天地以致化,兆人承上教以成俗,化俗之本,有與推移,何以核諸?秦據雍而強,周即豫而弱,高祖都西而泰,光武處東而約,政之興衰,恆由此作。先生獨不見西京之事歟?請為吾子陳之。

漢氏初都,在渭之涘,秦裡其朔,實為咸陽。左有崤函重險、桃林之塞,綴以二華,自我高祖之始入也,五緯相汁以旅於東井。婁敬委輅,斡非其議,天啟其心,人惎之謀,及帝圖時,意亦有慮乎神祇,宜其可定以為天邑。豈伊不虔思於天衢?豈伊不懷歸於枌榆?天命不滔,疇敢以渝!

高祖創業,繼體承基。暫勞永逸,無為而治。耽樂是從,何慮何思?多歷年所,二百餘期。徒以地沃野豐,百物殷阜;巖險周固,衿帶易守。得之者強,據之者久。流長則難竭,柢深則難朽。故奢泰肆情,馨烈彌茂。鄙生生乎三百之外,傳聞於未

聞之者,曾彷彿其若夢,未一隅之能睹。此何與於殷人之屢遷,前八而後五,居相圮耿,不常厥土。盤庚作誥,帥人以苦。方今聖上,同天號於帝皇,掩四海而為家。富有之業,莫我大也。徒恨不能以靡麗為國華,獨儉嗇以齷齪。忘《蟋蟀》之謂何?豈欲之而不能,將能之而不欲歟?蒙竊惑焉,願聞所以辯之之說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