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靈堂裡,許久不見的爺倆沉默不語的杵在火盆旁邊,一個勻速遞紙,一個機械似的往裡新增。

明亮卻不顯刺眼的頂棚燈將兩人的身影拉的狹長,紙錢燃燒發出噼裡啪啦的脆響,氛圍說不出來的靜謐。

明明有一肚子的疑問,但是卻無從下口,伍北自嘲的晃了晃腦袋。

“孩子,你受委屈了。”

將手邊的最後幾個紙元寶丟進盆中,伍世豪突兀出聲。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一下子像是戳中了伍北的淚腺,他的鼻子禁不住一酸,已經到嘴邊的埋怨瞬間又吞了回去。

“你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走向。”

良久之後,伍北聲音沙啞的開口。

從最開始四處借錢,各種遭人白眼嘲諷,再到後來各種鋌而走險的擼貸、無所不用,伍北的初衷只是為了替老頭子看病。

可剛剛他隨手送給閆明的粉鑽就是天文數字,足以證明伍世豪一直在偽裝,甚至不惜拿親兒子當道具。

“我的本意只是..算了,現在說那些沒有任何意義。”

伍世豪長嘆一口氣。

“我本可以正常的工作生活,戀愛結婚,結果現在卻變成個半黑不灰的所謂江湖人士,你一定很自豪吧?畢竟所有人都不知不覺的變成了你導演故事裡的甲乙丙丁。”

伍北皺了皺鼻子繼續說道。

“我不想的,哪怕是清貧一點,我都只是希望你可以走正路、做正行,陰差陽錯也好,機緣巧合也罷,這就是命。”

伍世豪從兜裡取出煙盒,自己叼起一根,又遞向伍北一支。

“別什麼事情都往命運身上推!當年我去參軍,你說我命裡應當如此,退伍後你突然身無分文,又告訴我天不由人,我像個可憐蟲似的為了住院費東籌西借,你說這是命運使然,你還不如直接告訴我,你就是我的命運,我命由你不由天!”

伍北一把推開老頭子遞過去的菸捲,猛然暴怒。

從對方出現到現在,他一直都在刻意隱忍,畢竟對於他來說,重新擁有怎麼也好過再次失去,雖然打心眼裡他是怨恨的,可同樣又難以割捨那份對父親刻在基因裡的愛戴。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聊起過往,伍北就再難控制。

“嗯。”

面對兒子的勃然變色,伍世豪只是輕輕點頭,隨即將伍北推掉的香菸連同整個煙盒一併丟進了火盆當中。

“你一定覺得很有成就感吧,躲在按出看著我們這些被你提前設定好程式的角色按部就班的進行,不論是我,亦或者其他人,包括我一直恨之入骨的羅雪,突然我覺得她也很可憐,我們擁有相同的身份,就是你的牽線木偶!”

老頭輕飄飄的態度,頃刻間點燃伍北所有怒火。

曾幾何時,他發了瘋似的想要打壓羅雪,想要奪回傲雪集團,在他的認知中,羅雪就是東北大炕,誰逮著誰睡。

不光給老爺子戴上綠帽王的頭銜,還處處針對他,現在看來,羅雪的厭惡不是沒有理由的,或許羅雪一早就清楚她的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