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呀。”宋樊明笑道,“你看,我終於讓你媽變得不用那麼懂事兒了。只要她不殺人放火毀三觀。其他都是小事,隨便她鬧吧。”

“那我拜託你能把她領回家麼?掀房子我都不管。只要別在這兒禍害我。”宋辭雲怨念地看了老頭一眼,“否則下回,我真給她開個狂躁症暴力傾向的精神證明,塞瘋人院關半年你信不信?”

“你敢。”

“你試試看?呵,你又活不了多久了……管得了我啊?”宋辭雲故意把話說得輕鬆平靜,但口吻拖到尾音,多少還是出了幾分傷感。

宋樊明可不以為意,反而笑呵呵道:“誰說的?興許等你出門就被人砍死了,還是我命長。”

宋辭雲:“……”

“爸,你真不打算跟媽說了?”盯著宋樊明光禿禿的髮際線,宋辭雲心裡難言苦澀。半年多前老頭查出來胰腺癌,揹著朱子秀在國外化療了幾次,但效果甚微。

“跟她說有啥用啊,那傻娘兒們除了哭還是哭。”宋樊明嘴上揶揄得笑呵呵,眼睛裡盡是望不穿的寵溺。

“那要不?你把她一併帶走?”宋辭雲表示,雖然你虧欠了她最美好的三年時光,卻用自己最成功最牛逼的三十年做了補償。

萬一真有那一天,我媽可怎麼活啊!

“你個臭小子,說什麼呢!”

“開玩笑的……”

“其實你媽,她並不是真的那麼冥頑不靈。在這件事上,她主要還是太私偏周麗娜了,才會做出那些不理智的事。辭雲——”

“好了別說了!”宋辭雲單手緊緊攥住床單,就像不小心衝撞了話題的雷區,氣氛一下子點炸了。

然而宋樊明覺得,丫的老子活還不造能活多久呢!你讓我別說我就別說?那我多不瞑目?

“爸知道,這件事讓你受委屈了。西爵這個不爭氣的畜生,活該他——”

“我說不要說了!你還拿不拿我當兒子了!”宋辭雲厲聲道,再抬眼,卻見鋼鐵一樣強大的老男人,此刻紅著眼睛就像個無措的小孩子。

啞了啞聲音,宋辭雲別過臉,不再去就他的目光。

“爸,我叫了您二十幾年的爸,西爵也是我一奶同胞的弟弟。這個鍋,我不背誰背?

只有媽媽,我寧願她永遠不要知道真相。就像你說的,讓她多蠢一天,多快樂一天也是好的。當年西爵的死,已經讓她很難受了。”

“好,不說了,不說就是了……”宋樊明緩了緩情緒,話題一轉,問道:“那,你生父這裡的事,查的怎麼樣了?”

“有些線索了,但是還不夠清晰。”宋辭雲如是回答,“哦,不過你放心,我並沒有報仇的打算。只是不管是誰做的,把我奶奶給嚇成那樣,我實在不能坐視不理。”

其實宋辭雲心裡多少有些眉目。雲老六雖然霸著夜如瀾的場子,但這些年地界清晰,上行下效,早有金盆洗手的打算。

類似黃賭毒這種行當,他也不願過多沾染。

所以要說他擋了誰的財路,宋辭雲覺得可能性不高。

而且也不像是早年結的仇。否則仇家怎麼會由著他逍遙活到現在呢?

總不至於是情殺吧?

雲老六這些年確實有過幾個女人,但大多都只是魚水之歡,連個名份都沒。他還記得處理後事的時候,除了自己之前就有過來往的大妹妹雲小瓊外,還有個姓王的女人帶過來一對十五歲的雙胞胎女兒。另有個姓趙的,帶著一個八九歲的弟弟。

宋辭雲替父盡義,給了她們不少的安家費。當然,也儘可能地把雲老六身邊的那些鶯鶯燕燕都排查了一下。

“有需要的話,跟爸說。”宋樊明拍了拍宋辭雲的肩膀,站起身來,“樊城宋家雖然不涉水,但你爸我打拼大半輩子,這個名頭還是足夠擋擋鼠輩的。

雲老六這個人,雖然呵呵了點。但也算是一條漢子,我這輩子最不願意欠人情。可惜了,還沒等找個機會還,他就掛得那麼慘。”

再牛逼的人也有陰溝翻船的時候。宋樊明當年也曾因商界之爭,被不知死活的小人算計過,差點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