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就在這時候,休息室裡傳來一聲玻璃碎響。宋辭雲丟下手機奪門衝入,就看到蘇柳兒嬌小的身影衝著窗戶就往外飛——

他想都沒來得及多想,就手抓住她纖細的手腕。

“蘇柳兒你幹什麼!”

少女的身體已經像紙鳶一樣騰空撇出窗外,不過八十斤的體重,對宋辭雲這樣一個成年男子來說,要救她上來本來應該不費吹灰之力。

可是他的左肩膀前天才插了一刀深五厘米的傷口!

“別鬆手!堅持住!”

蘇柳兒掛在窗外,像一條剝光了皮正準備做脊髓反應的青蛙。五層樓外,悶夜不流動的風完全飄不出緊張的氣氛。

“放開我……”

蘇柳兒仰起臉,目光裡竟然沒有絲毫面向死亡的畏懼。

“宋總監,我知道你喜歡佳姐。人為了自己喜歡的人,本來就是什麼都能做的。”

“你廢什麼話!另一隻手,給我!”宋辭雲把上半身探出去,用沒有受傷的右手再去抓她,可是女孩竟然連絲毫要配合的意思都沒有。

“我的命,對你來說又沒什麼價值。你破了案,保了佳姐,又何必再救我呢?”蘇柳兒揚著臉,陰濛濛的月色照亮她美麗的眼睛。

這雙眼睛如果從不曾為這花花世界裡所有求不得的執念所點染,如果還能如她走出大山的那一刻那樣純淨該多好?

“我才懶得管你死活!是佳佳不喜歡看到身邊有血!你給我上來!”

宋辭雲抓不到蘇柳兒,只能用右手捉住自己的左手小臂。藉著分力,緩解傷口的壓力。

可是——

鮮血沿著袖管一直淌到手背上,在潤滑的作用下,他怎麼可能抓穩蘇柳兒不配合的手?

一寸一寸地下滑,一寸加一寸深的絕望。

蘇柳兒還是掉下去了,五樓不高不矮。砰一聲砸在樓下花壇邊緣。

位置不是特別好運,漂亮的脖頸直接切在花壇水泥臺上,一根鎖骨從動脈處掙了出來——

正好經過樓下的馮佳期,就看到一股鮮紅的動脈血,跟火山噴漿似的!

五年了,她以為她的噩夢早已在無數個沒心沒肺的日夜,埋成精絕古城。

原來,傅子康當街被人割喉的樣子,她沒有一天忘記過。

雙膝一軟,馮佳期跌倒在兩個包子上。咕嘰一聲,塑膠口袋摩擦出油膩膩的香氣。

“柳兒……蘇柳兒……啊啊啊啊!!!”

“佳佳!”宋辭雲衝下樓,不顧一切地將她搶進懷裡。

“閉眼!佳佳,別看了!”

“柳兒死了……”

馮佳期躲在宋辭雲的懷裡,甚至來不及品評這個貌似文質的男人怎麼會有那麼寬廣的胸膛。

濃重的荷爾蒙呼息,伴隨著溫泉一樣暖熱的血腥氣。這是怎樣一個讓她無所畏懼,又流連忘返的胸膛啊。

“她死了……”

咬著唇,馮佳期忍不住顫抖著雙肩。她抓住宋辭雲的手臂,眼睛裡閃閃亮起一絲理性。

“是,她死了。她承認殺害了阮心,然後畏罪自盡了。我想過要救她,可是……”

“她是阮心最好的姐妹,她怎麼——”

“佳佳,你得習慣,這世上每顆心都是埋在肚子裡的。你永遠也不可能強大到,看誰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是好人。”

馮佳期沒有哭,她只是在剛剛那一瞬間嚇壞了。

跪在溼軟的泥土裡,她的雙臂緊緊扣在宋辭雲的肩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