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姐!你沒事吧?”韓千蕊扶住唐笙。

“還好。”

“你臉色不大好,是不是哪不舒服?”韓千蕊唏噓一聲,“我剛才聽你電話裡說,你好像——”

唐笙點點頭:“我懷孕八週了,今早稍微有點見紅。不過應該不要緊。之前生女兒的時候也有,大夫說只是激素水平有點低。”

韓千蕊想了想:“你去做過B超沒?”

唐笙搖搖頭:“約了下週,還沒去。”

“這個還是不能耽誤的,萬一要是像我嫂子那樣就麻煩了。”韓千蕊皺了皺小眉頭,“我嫂子前年生了對龍鳳胎,生的時候就很辛苦。然而也是沒怎麼調理好身子就又懷上了一個。

結果是個葡萄胎,不到三個月的時候大出血差點沒命。

我哥自責得想要一頭撞死,說是準備去做結紮,以後再也不叫她生孩子了!

誒?結紮是什麼,要去泰國做麼?跟閹割到底是不是一回事?”

唐笙:“……”

其實唐笙覺得很好笑,真心疼女人只要記得戴套子就行了!

韓千蕊無奈地撇撇嘴:“可是男人會找藉口啊,我哥總說國內經常買不到那麼大的尺寸……”

唐笙:“……”

“要不等下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吧?我下午三點也約了……”韓千蕊單手輕撫著自己的小腹,在唐笙疑惑的眼光下,點了點頭。

她年前回國,小別勝新婚。不知怎麼就又有了一個,現在也才剛剛兩個月不到。

“我知道了,先去找王翠翠吧。”唐笙說,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小白糖。

自己的孩子能不能留住還不好說,但小白糖是她一手帶到一歲半的——這個感情,遠比現在肚子裡懷著個不知道什麼玩意兒的,更深厚,更難割捨。

“嗯,就在最裡面的棚子,我們進去吧。”

韓千蕊扶著唐笙,兩人小心地走過一片雜物堆砌的垃圾場。還好現在是冬天,氣味還不至於惡臭到難以忍受。

低矮的窩棚下,不足十平方米的空間裡,王翠翠正蹲在一處爐火上燒著黑乎乎的稀飯。

她整張臉黃的像是被打過蠟一樣,比唐笙兩個多月前見到她的時候,瘦得更嚴重。

小白糖坐在一堆爛木頭上,幾乎看不出顏色的髒褲子,破了N個大大小小的洞。她的頭髮亂蓬蓬的,用一根脫線的皮繩隨便綁了兩個羊角辮。臉上左面一道灰,右面一道泥,比自家的小希望從管道里爬出來的時候還狼狽。

然而她手裡玩的那隻破破爛爛的毛絨兔子,唐笙卻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的。

淚水一下子就像被刺刀挑破的流沙袋,唐笙差一點就失控過去抱住孩子。

她曾給予她全世界最好的疼愛,卻依然無法抵抗她與生俱來的命運。

王翠翠臉色異樣地放下手裡忙活的東西。只看了唐笙一眼,就把目光轉了過去。

“囡囡,過來媽媽這兒。”王翠翠招呼小白糖,可是孩子兩隻烏溜溜的眼睛一直盯著唐笙。

最後,她把目光落在唐笙手提包的掛件上。

那隻粉紅色的小兔子掛件,跟她手裡抱著的兔寶寶是一套的。

“媽媽是大人,有小兔兔。寶寶是小孩,要大兔兔……”

小白糖本來是往王翠翠這裡走的,可是走到一半,就像被吸鐵石抓住了遲鈍的磁極,一下子撲到唐笙那邊的軌道上!

“媽媽!媽媽!!!”

如果小希望到現在都還在想念著馮寫意。

那麼小白糖,該有多想念自己?

唐笙蹲下身,將她一把揉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