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希望面前書寫的童話,用勇氣對抗掙脫,用魔法美化殺戮。

像一個戰無不勝的神,強大到不知恐懼為何物。可是阿笙,在你面前……我究竟有沒有權利可以脆弱一點點?

哪怕一生,只有這一次。

“阿笙,就算你……從來沒有愛過我……這一次,騙騙我好麼?”

“誰說我沒有!”唐笙摩挲著他的臉,沁出他不再堅強的淚水,“愛情是忠誠的,卻不一定是唯一的。

寫意,我們只不過是走在了不同次元的兩條路上。也許,在那個世界的唐笙,愛你愛得一樣發瘋!”

馮寫意笑了笑,唇角牽動著開裂的傷口,彷彿在用鮮血澆灌生機。

他抽了抽手指,反握唐笙的掌心。最後,將一枚小小的金屬環套在她挖土挖到血淋淋的食指上。

這是戒指麼?唐笙想:馮寫意一定想過要送自己一枚戒指的,以他這麼完美主義的性情來看。這樣一枚簡陋到近乎易拉罐拉環的戒指,簡直會讓他死不瞑目吧。

可是,唐笙收下了。

馮寫意,你要是魔鬼就好了。如果一枚破戒指可以封印住你的靈魂,那你能不能永遠做我女兒的召喚獸?

“寫意……我戴上了,你看。我收下你的心意,你也聽到我的祈禱好不好?就像我當初中槍垂死堅持在你懷裡一樣,我在那麼危機地關頭創造奇蹟,不僅為了我女兒,為了白卓寒,我也是在為了你——為你可以不要帶著遺憾義無反顧地投身地獄!”

“我教小希望,第一條聖戒就是不能撒謊。可惜了……有你這麼會騙人的媽媽,早晚帶壞了呢……”

“我沒騙你……寫意,我沒騙你!”

唐笙終於學會撒謊了,一邊撒謊,一邊可以無所顧忌地看著別人的眼睛。

她怕自己只要有一瞬間移開目光,眼前男人就會失落地嚥下一口氣。

馮寫意,我何德何能讓你如此守護……

白卓寒回來了。赤手空拳也沒有容器,他只能用外套浸溼,水淋淋地擰過來。

唐笙捧起兩隻手,淋著他絞乾瀝出的清冽溪水。

她認真地給馮寫意洗臉,涼意絲絲衝去他容顏上汙穢的泥土和血跡。

唐笙眼前突然重影了教堂聖殿裡的那枚白百合洗禮盆——

“寫意,小希望受洗過麼?”

清水滌去塵埃,落定了男人更加沒有血色的臉。

可是他的眼睛卻漸漸睜不開了。也許是升起晨曦後的陽光太刺眼,也許他只是真的不想睜開了。

“啊,有啊。像洗貓一樣不老實……”

唐笙掛著淚痕笑了,想起給糖糖洗澡的時候,那叫一個三觀滾地毀啊!人家都說布偶是最溫馴的貓。但所有的貓無一例外,只要一洗澡那就不叫貓了,叫吾皇!

“以後我們還要帶她來受洗。她七歲塑戒禮,十六歲的成年禮……我……寫意,你說……上帝會一輩子保佑她對不對?上帝愛著所有的孩子,不會怪我們太貪婪——”

“寫意,你說是不是呢?”

“寫意……”

唐笙滴落手心裡最後的一點溪水,像人魚的眼淚萃取成珠。水珠從馮寫意的鼻尖滑下來,茲灌了面前的那棵小草。

草彎彎的,靜靜立住,不再動了。

“阿笙……”白卓寒將唐笙緊緊摟在胸膛上,收起辛酸的眸光,斂下不知該怎樣傾盡安慰的溫柔。

“阿笙,他已經走了……”

***

“小希望,以後這裡就是你的房間了。”

唐笙推開一扇粉色的房門,裡面重新裝潢了糖果色的童話天地。蕾絲蚊帳公主床,漂亮簡約的貓走廊,長著翅膀的小天使貼了一圈牆紙,雪白的獨角獸風鈴就像裝進了某個人的靈魂,風一來,就表示他正在放哨和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