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笙不願意虧欠任何人,包括白卓寒自然也包括馮寫意。

“這個以後再說吧。反正你也不用把我想的太善良,我買海山日化也有自己的算盤。”馮寫意向後靠了靠身子,“JT創意只是個沒有資質的工作室,我可不想每次推新上市都要被白卓寒擺一道。

入股海山日化,我們跟白卓寒可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阿笙,其實我是在利用你啊,可以讓白卓寒投鼠忌器,你看不出來麼?”

馮寫意的表情太像開玩笑了,以至於唐笙更加相信他就是在開玩笑。

“如果每個被你利用的人都能得到這麼一大筆補償,”唐笙無奈地揚了揚手裡的股權轉讓書,“那我相信全世界的女人都願意排著隊被你利用呢。”

馮寫意沒再說話,而是起身回床躺了下來。

唐笙看看外面的天:“那,我下去做飯吧。等下你自己吃點就早些休息,我……晚上還有事。”

晚上……她當然還有事了。今天是趙宜楠的頭七,唐笙一定要回去給她燒些衣物的。

馮寫意睜開眼睛,屋子裡已經沒有了唐笙的身影。樓下廚房乒乒乓乓的,像極了家政阿姨的敲打,卻讓他感受不到應有的暖心。

唐笙不愛他。

她記得前夫母親的頭七。卻不記得昨天已經大夫叮嚀囑咐過她,今天要記得幫自己換藥——

馮寫意拽過醫藥箱,拉開肩膀的繃帶。

暗紅的結痂頓時湧出新鮮的血色。

可能是心太黑了,連傷口的癒合都比別人慢。

這幾天,馮寫意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那天到底是誰在背後衝他開了一槍,目的……就只是為了激化白卓寒跟自己之間的仇恨與矛盾麼?

***

唐笙從馮寫意家出來後,直接回了婚房別墅。

白卓寒昨天給她打過電話,說自己已經把所有的衣物都搬走了。就等頭七後,把母親的遺像撤掉。唐笙如果願意,隨時可以搬回來。

“少奶奶您回來——”

唐笙看著迎出門來的芳姨,輕輕搖了下頭:“還是別叫我少奶奶了。芳姨,您也叫我阿笙吧。”

芳姨臉上尷尬了幾分,無奈地搖了搖頭。

“先生在後院。”

“哦。”

唐笙看了眼那邊打包的兩摞衣物:“這些都是媽的東西?”

“是的,先生讓高先生從鄉下帶回來了一些,還有樓上地櫃子,我也收拾出來了。”

唐笙走過去蹲下身,輕輕撥了兩下。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那件灰藍色的繡花旗袍!

唐笙心裡一酸,想這旗袍畢竟是自己以‘女兒’的身份送給婆婆的第一眼貼心之物。雖然只是借花獻佛,但卻是兩人第一次解開心結的標誌。

“芳姨,這件要不別燒了,拿個袋子幫我裝起來,我想留一件做個念想。”

“哦,好。”

“至於這帕子——”唐笙開啟旗袍,將那塊繡花手帕端詳了一下:“這是媽珍視地東西,要不燒了給她送過去?還是……算了吧,也留著吧。”

唐笙想了又想。她覺得三十年前的事的的確確是梁家人對不住趙宜楠。

如果不是外公外婆那麼強勢,如果不是舅舅梁棋那麼懦弱。也不至於讓趙宜楠受那麼大的委屈。

印象中,舅舅後來娶妻生子,在國外生活的也不算很糟糕——可能早就已經忘了當初許下海誓山盟的女學生了吧。

這樣的男人,即便跟自己有著一定地血緣。唐笙也還是覺得自己更站在趙宜楠的立場上,為她而不值。

人都已經死了,就別燒塊負心漢的手帕去噁心她了。唐笙把剩下地兩包東西拖進後院。看到白卓寒一個人靠在觀景欄杆前,目光潺潺擁著月色下的靜水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抱歉,我……沒想到你早就過來了。”

“沒有,剛到。”白卓寒轉過身,走上前幫唐笙把趙宜楠的衣物放進事先備好的一個大焚爐裡。

點火的時候,他抬起左手下意識地擋了擋唐笙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