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整天試料,調香,蒸餾萃取的,新來的幾個實習生那腦洞都是酸菜味的。上次有個人居然還提議用一點辣椒劑提升熱感,都快調配出老乾媽了!那個味道啊,我聞一下都瀉肚子。”

“吃飯呢,說什麼呢!”文惜虎著臉,將兩個大雞腿分別丟進兩個姑娘的碗裡。

“哎呀,媽你就別計較了。做我們這行的,聞慣了香水,廁所味都當一種調劑了。就著下飯一樣香,是吧阿笙?”

唐笙尷尬地牽了下嘴角,什麼都沒說。

馮佳期那邊繼續說道:“結果上禮拜我們部門的老大累出了心肌炎。他也快四十了,這些年錢雖然賺得不少,但也坐了一身的職業病。索性就交了辭呈,現在咱研發部經理的頭銜還空著——唉?阿笙,等你康復了再回聖光,說不定這個位置白卓寒還能為你留著呢!”

“呵……我就算了……”唐笙垂下頭,本來就不是很靈活的手不小心打掉了筷子,“我以後,也未必會在聖光了。”

馮佳期怔怔地抬起頭,趁著文惜下樓去添飯。她湊坐過來咬了咬唐笙的耳朵——

“你真的決定,跟白卓寒離婚了?說實話阿笙,雖然我是偏向我哥的,但是我看得出來你心裡的男人到底是誰。

你來聖光,不也是為了幫白卓寒——”

“可我不一定真的幫得到他了。”唐笙架起桌上的那一小塊肉丸,小心抿在嘴裡,“不說這個了佳佳,談談我們那個文案策劃?怎麼樣,既然要做成一個四季主題了,有沒有定什麼時候開拍?”

馮佳期呷了一口湯,:“我聽說丹尼李的檔期要排到下個月了。宋總監他們做了更專業的修改後,他貌似也很滿意。

加上我哥說,七月正是馬草長得最肥沃的時節。可能之後就先拍‘盛夏’這一組樣片吧?

不過說到這個——”馮佳期就好像突然又想起來什麼似的,一拍大腿:

“告訴你啊阿笙,我聽說這次公司沒有對外招鏡女模特,好像是想要讓自家員工上。偌大一個聖光,哪個部門還找不出幾個網紅臉啊是不是?

哈,又親民又省成本的。我看白卓寒現在可是越來越會過日子了。”

唐笙差點被菜嗆到,還記得那次與白卓寒隨意聊出了一句‘不行就你來上’。她尷尬地笑了笑:“算了吧?我可沒這個本事。”

馮佳期嬌嗔她:“姐知道你沒這個本事好麼!要上也是我上啊?論身材論相貌,嘿嘿,有我在哪輪得到你啊!”

“是是是,你最美了,馮大小姐~”

“我不是開玩笑的哈!本來就是咱親手研製的香氛,還有誰能比我們更能理解產品詮釋的風格,來演繹主題?”馮佳期故意撩了撩長髮,對唐笙放了個無恥的眉眼,“不過男模真心不行。就咱公司男人們那個顏值,嘖嘖,倆字,瑣碎!”

聽著馮佳期席間的歡聲笑語,唐笙心裡漸漸沉澱著難以自持的落寞。

這些開心的,不開心的,期待的,煩惱的。分明就是生活中最充實的寫照——

這些話,本該是忙碌一天的白卓寒,在回到家裡後。一手端著茶,一手扯開拘束的領帶。慵懶地靠在沙發上講給自己聽的。

抱怨中有霸道的痕跡,辛苦裡有幸福的希冀。

而自己,是不是可以乖乖地倚在他懷裡?多數時候安靜聆聽,偶爾給出回應的笑意。

可惜,在他們還沒有開始學會夫妻該怎樣相處之時。婚姻,就真的已經開始倒計時了。

*

熟悉的引擎聲噪響了院子,傍晚的餘溫暖了窗稜。

馮佳期帶著文惜在午飯過後就回去了,唐笙午睡起來後,就靠在床上看了會兒書。太陽下山了才聽到芳姨上來說,先生回來了。

白卓寒照例先來臥室看看唐笙,可是一進門就被一股奇特的花香弄皺了眉!

“是有蚊子麼?你弄了那麼多花露水?”

唐笙無奈地看了眼桌上的花,笑了笑:“抱歉,是藍尾早櫻。這花的AU指數是320,一般只做工業香料。我只是突發奇想,讓佳佳買來尋點靈感。”

“這麼快就準備工作狀態了?看來你聽說研發部經理辭職的事了吧。”

白卓寒只是習慣了用這樣的口吻對唐笙說話。而這一次,本沒有像之前一樣諷刺的意思。

可是唐笙臉上的表情卻比之前更受傷——

“芳姨,幫我扔出去吧。”她頓了頓眉頭,衝門外吩咐道。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白卓寒按住花瓶:“不用了,你喜歡的話就留著。我……我是認真的,等你康復了,我是真的希望你可以來聖光研發部做這個職位。”

唐笙搖搖頭:“我剛畢業,做高管難以服眾。白氏人多眼雜,我不想惹是生非。”

“有我在,誰敢再擠兌你?”白卓寒失落她眼底波瀾不驚的疏離,此時的他就好像捧著一把花花綠綠的小魚乾去誘惑一個曾經對自己千依百順的貓咪,結果發現人家改吃素了,鳥也不鳥他。

“我聽佳佳說了白天茹的事。下一步,你要動白天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