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不說,他生病是真的。

“那日您去看了我,我一覺睡了很久,第二日您又來了,我睡得更久了。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叫了國師與太醫檢查……”

泰安帝沒說查出了什麼,母子對視,心知肚明。

不是這個時候吧?

太后想問。

如果對她一直全心信賴,又怎麼會因為睡得久一些就起疑心?

太后最終沒有問。

她何嘗不是如此呢,在兒子沒有與她商量就直接把宜安的駙馬給了玉琉公主後,不滿就存在心裡了。

天家的父母兄弟,是容不得有嫌隙又必然會生出嫌隙的,大部分會悲劇收場。

太后不出聲了。

泰安帝靜靜坐了一會兒,站起身來:“兒子該回去了,還有許多事要處理。”

太后深深看泰安帝一眼,聲音蒼老平和,剛剛母子間的對質彷彿沒有發生過:“去吧,別太累了。”

泰安帝步伐緩慢,一步步走到門口,突然轉過身來給太后磕了一個頭:“母后,那兒子走了。”

太后眼皮顫了顫,沉默受了泰安帝這一禮。

熟悉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熟悉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太后始終如泥塑一般,一動不動。

心腹嬤嬤跪在太后腳邊,聲音更咽:“太后,皇上對您還是孝順的,只要您開口——”

“有什麼意思呢?”太后淡淡打斷嬤嬤的話,“哀家一生尊榮,所要的從來不只是活著。”

她掉幾滴眼淚,確實能繼續錦衣玉食活下去,可從此不再是深受皇帝敬重的太后,而是這皇宮裡的囚徒。

這種日子,她一刻都無法忍受。

這一夜,慈寧宮中的燭火一直都沒有熄,等到黎明來到時,響起了無數壓抑的哭聲。

天亮了,平王與禁軍統領張澤勾結夜闖乾清宮的事震驚朝野,不久後又傳出太后在這場宮亂中受驚而亡的訊息,讓百官勳貴受驚的心再次抖個不停。

張澤是太后的遠房外甥,細究起來,太后到底是受驚而亡,還是宮變失敗自盡,那就說不清了。

不管怎麼說,明面上太后肯定是受驚而亡,皇上也不允許生出其他流言來。

各個府上再次叮囑小輩最近老老實實做人,比如靖王,第一時間抓來小兒子罵一通,權當給自己壓驚。

謀逆是大罪,平王一家老全都賜了白綾,除了祁明。

泰安帝在養心殿召見了祁明。

祁明見到泰安帝沒有出聲,只是默默行了一禮。

泰安帝看他一眼,心頭複雜:“朕聽說,你被綁在了床柱上,為什麼沒和你父親一起呢?”

祁明還沒來得及換過衣裳,外在的狼狽卻掩不住皎月般的氣質,聽了這話揚唇一笑:“那時是不是一起,對您來說其實不重要吧。四叔,白綾不值錢,賞侄兒一條就好。”

泰安帝端詳著這個輕描淡寫求死的侄兒,搖了搖頭:“朕向來賞罰分明,既然當初他說你不是他兒子,如今就不該受牽連。清園清幽,正適合你,回去吧。”

祁明笑笑:“既然我不是他兒子,又如何住清園?”

“那你打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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