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落蕊拍了拍她落在自己肩上的手,“別怕,如果是有關我的事情,一定要讓我知道。不管什麼事,我都會撐住的。”

“嗯,”疏影深吸了一口氣,直視著落蕊,一字一頓、小心翼翼地吐出,“公子返程途中,中箭昏迷了。”

“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血落在地上,洇紅一片,就像頃刻吐出了所有。

落蕊臉上瞬間失了血色,煞白煞白的。

她的身子像軟麵條一樣癱軟在竹椅中,軟軟的讓人不敢觸碰。

彷彿碰一下,便要化成水不知流向哪裡。

她的手卻死命抓著疏影,像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雙眸直愣愣地瞪著她,眼神空洞而執拗,“是我聽到的沒錯是吧?臨風只是昏迷了是嗎?”

“是,姑娘,公子沒事,十多天過去了,公子現在一定已經醒了。”

疏影的手被她抓得生疼,還是任由她抓著,往上輕輕抬了抬,“姑娘剛才吐血了,咱們先回府吧,讓華大夫來給您把脈。”

“不,我沒事,這些天胸口時常疼,可能瘀血了,這會吐出來倒感覺輕快多了。”

落蕊虛弱地扶著疏影站了起來,“暗香,你留在這裡,時刻盯著拂風姐姐的窗子。疏影,咱們走。”

“路上好好照顧我師父,他年紀大了。”

落蕊將華大夫扶進馬車中, 對明飛和明翔說道:

“我不跟你們一起去了,尋常診病治傷,我不如師父。

跟著你們只會拖慢你們的速度,一點用都沒有。

見到你們主子,無論他什麼情況都要給我來信,不要瞞我。

若他還昏迷著,一刻不停地在他耳邊說,林落蕊在這裡等他。

告訴他,他若敢拋下我,自己走了,無論他去了哪裡,我一定會去找他。

若他已經醒了,便跟他說我一切都好,其他的不要多說。”

最初的慌亂之後,林落蕊又很快恢復成那個果敢冷靜的姑娘。

身體虛弱無力,頭腦卻無比清晰,有條不紊地吩咐所有人去做該做的事情。

平靜無波的話語,就像在與人商量晚膳吃什麼一樣淡然,卻無端端讓人感到那樣心疼。

一聲低低的嘆息從馬車裡傳出,明飛、明翔紅了眼圈,疏影的眼淚,大顆大顆地落在地上。

落蕊的眸中卻不見絲毫淚光,從聽到姜臨風的訊息到現在,她一滴淚都沒有掉。

只倔強地立在那裡,揮手讓明飛和明翔趕緊帶華大夫走。

送走了華大夫,她沒有再回繡坊。

她回了林家,一頭扎進小糖包的屋裡。

小糖包紮煞著兩隻小手要姐姐抱,她便抄著他兩隻藕段式的胖嘟嘟的小胳膊,將他抱起來。

抱著他出了屋子,沿著抄手遊廊轉圈走。

看花、看樹、看草,看天上飛的小鳥。

小糖包黑黑的眼仁亮晶晶的,彎著眼睛對她笑。

拍拍她的臉,揪揪她的發,抓抓她偶爾皺起的眉。

她抓著小糖包的手,把臉貼在他的小臉上。

除了小糖包,她誰都不想見。

不想看見母親或其他人,或同情或心疼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