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光嘆了口氣,自知攔不住蕭亦風,還好他現在有了一點點話事權,只好再三提醒蕭亦風明天早上醒了一定得過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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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依醒來的時候聞到柑橘皮在陽光下曝曬過的味道。

小時候暑假和媽媽去姥姥家,種滿花的陽臺邊總會曬著一篩子陳皮,七八月的悶熱空氣被淡淡的柑橘清香揉碎。

陳皮在滾水裡浮浮沉沉,姥姥會給她再加一勺白砂糖,不鏽鋼鐵勺在搪瓷杯裡攪動時撞出噹啷聲響,水燙得她得吹一會兒才能入口,酸酸甜甜的,緩解了她因為暈車而犯嘔的難受。

夏依睜開眼,從床上緩緩坐起,屋內留了一盞小夜燈,暖黃的光映著床頭櫃上的玻璃杯杯緣,閃爍起點點光斑。

她揉了揉視線模糊的眼,發現自己臉和手都被擦洗過,沒了那些黏糊糊的淚痕。

杯子底部沉著幾片泡得稍軟的陳皮,她伸手拿起,杯壁上還留著不燙不涼剛剛好的溫度。

她淺淺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比姥姥家的甜了一點,是因為蕭老師喜甜的原因吧。

床邊放著雙女碼拖鞋,超市經常會看到的款式,大紅色不怎麼好看,但很新。她穿上,尺寸正好。

夏依嘗試著站起來,感覺小腿還有一點點痠軟,可也能正常行走了,也沒有其他不良反應,她鬆了口氣,用半杯陳皮水浸潤乾渴的喉嚨,試著輕輕喊了聲蕭老師。

她拉開臥室門走出房間,客廳沒有開燈,陽臺外的光線透進來鋪滿一室清冷,隱隱可見長沙發上睡著人的輪廓。

這人的腿太長了,比她大好多的腳丫還耷拉在沙發扶手外面。

夏依踮腳踩著雨聲走了過去,可剛走兩步,沙發上的男人忽地坐起身來。

蕭亦風半小時前結束了和姚光的通話,進臥室看了下夏依的情況,把杯子裡已經涼掉的水倒掉重新裝了一杯,安心洗了個澡後躺在沙發上靜靜想後續的事得怎麼處理。

雨水聲是催眠的白噪音,躺著躺著他就不知不覺睡著了。

只是半夢半醒之間聽到夏依在喊他,聲音有點小,像一聲淡淡喟嘆,像花瓣輕飄飄落在他心上撓了撓。

他從無內容的短暫夢境裡走出來,坐起身,睜眼看到女孩就在他眼前。

一身白裙,烏髮及胸,黑白分明的眸子,蕭亦風一時分不清自己醒過來沒有,怎麼看到了那些失眠的夜裡總在夢裡跳舞的小人。

他伸出手,對她說:“過來。”

真的向他走來了,女孩的手指像在雨水裡浸泡了許久,泛著涼意,輕輕落在他掌心,握緊了才能分辨出這是現實。

夏依想,可能是雨水驅散了煙霧和那無形的牆,讓她能走到蕭亦風身旁。

男人的手掌總是溫燙乾燥的,把她捂得極暖。

她踢開拖鞋,攀到蕭亦風身上摟著他的脖子,鼻子埋進他脖側汲取著安心的暖意,深深吸了幾口,化成一聲滿足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