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幫我收斂了他的屍骨,他手裡有一枚地契之印,算是報酬。”

圓滾滾的怪說的話有些圓滾滾的混亂,李肆卻聽得極為認真,因為他沒感應到有惡意,他只問了一句。

“為什麼找我?”

“你唱的,有瑕疵,可我能聞到類似的情緒,何況,我找不到其他人族了,我要沉睡了,再次醒來,記憶就全沒了,我捨不得這樣的朋友,我想為他做一件事。”

這話說完,那個圓鼓鼓的怪再次擠出一個擰巴的笑容,身體慢慢變淡,最終徹底消失無蹤。

李肆站在原地良久,就看向不遠處的那堆廢墟。

從怪的位置看過來,應該就是那個人的死亡之地。

對方應該是一個修仙者,此地也應該是一個修仙宗門的避難之地,可惜,他們的宗門裡沒有真仙級的高手坐鎮,所以從最初的幾千人,變成了幾百人,又變成了幾十個人,幾個人。

最後還剩他自己。

李肆能想象那個場景。

一個滿頭白髮,瘦骨嶙峋,塵灰與倦色鋪滿了臉上的皺紋,他可能是個元嬰境高手,不然不能活上500年。

但到最後,他的法力漸漸乾涸,他的修為瘋狂下降,最後淪為一個凡人。

他很不幸的生在了這個時代。

也很幸運的遇到了那個願意聽他彈琴的怪。

當然這些毫無意義。

就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彈琴成了他最後的執著,或許也是作為一個修仙者,一個人最後的尊嚴。

琴聲啞暗,註定不會怎麼好聽。

但想來他最後一刻應該是釋然的,不然那個怪只會被嚇走,而不是念念不忘的要收斂他的屍骨。

李肆伸出手,法訣運轉,地面上坍塌了的磚石,朽木,一塊塊的漂浮起來,有異草剛要冒頭,就在無聲無息間被碾碎。

數以百千計的磚石漂浮在空中,原地露出一堆散亂的骸骨,以及一截快要爛盡了的古琴,其實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李肆一收一放,磚石輕輕落地,他看著那骸骨,沒有上前,照例消災咒,清心咒,問心咒,定神咒,封魔咒,金光咒,先輪流來上一遍。

至此確定了這的確沒有任何問題,他才取出誅魔槍頭,在地上給這位修仙同道挖了個坑,入土為安嘛。

至於說地契之印,他沒看到,應該是遺失了,或者是人死神位消。

無所謂,這種荒野之地的地契法印,他都沒興趣要。

給這無名修仙者修了墳,李肆又在這處荒村裡轉了一圈,確定沒有什麼隱藏的地道,密室,也沒有留下什麼有用的秘庫之類。

這很正常,這個宗門肯定就是彈盡糧絕後才死光的,就算還有什麼遺留,在邪神力量的侵蝕下,在那種黑霧的汙染下,也早就沒用了。

正要轉身離去,忽然心中一動,他回頭看了一眼圓滾滾剛才縮著的位置,一陣風吹過,捲起那裡的枯黃落葉,一方邊長有十厘米的立方體赫然出現。

而他之前居然沒有發現。

“湊!”

李肆搖頭,給他這種赤城君子玩這個心機,唉,世風日下,怪心也不古了。

他隨手一招,馭器咒就將此方地契之印攝到手裡。

這也是一塊百里法印,但裡面已經沒有半點氣運,換句話說,它就剩個空殼,比空殼公司還慘。

不過好處也在於這就是空殼,有名份,不用天地敕封,原本就記錄在案的。

“雲華宗,徐長生?這個名字好。”

李肆看著地契法印上刻著的名字,其實這不是刻的,而是法印初次凝聚時形成的,就好像他的百里法印,以及氣運神像……

“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