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那人彷彿完全聽不出陳曄語中的異樣,又是一個響頭磕下。

“你還沒有名字吧!”

“回大人,並無。”

“十幾歲了?”看著地上的人實在不像是個成年人,陳曄略帶疑惑的問道。

“大概十七歲!”那人略一遲疑,斟酌這回答道。

“十七歲啊,比守信要小上三歲呢,今日,我與你賜名如何?”陳曄看著眼前的這個孩子,記起了在牢中慘死的愛子陳邦彥,語氣都柔和了下來!

跪著的人什麼話也沒說,又是一個重重的頭磕了下去。

“就叫陳瑞吧,表字靈言,好不好?”

“謝大人賜名。”

陳曄又回頭看了那孩子一眼,沒在說一句話就回了馬車,老管家一揚馬鞭,那匹略有些瘦弱的老馬就嘚嘚嘚的跑了起來。

那人抬著頭等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目送那輛馬車慢慢的跑著,待馬車終於跑出了視線,陳靈言一隻手按著地面,伸開腿站了起來,望了望馬車離去的方向,幽深的眸中裡有一絲光,一閃身又鑽進了草叢,不一會就不見了人影。

陳曄坐在知呀知呀的馬車上閉著眼睛,原本為官多年,多年的俸祿和皇上的賞賜,陳曄一家也不至於淪落到坐這馬車的地步,身邊也不至於只有一名老僕。

就在陳曄下朝不多時,去看陳邦彥時就發現陳邦彥自盡於大理寺監牢之中,對於老邁的陳曄來說這無異於雪上加霜,本來只是略顯老態的陳曄不到一夕便白了頭髮,家中老母承受不住竟是就這樣去了。

會是誰這樣放不過陳邦彥放不過陳曄,除了遷怒的八王爺又會有誰?

陳曄無奈的睜開了眼睛:八王爺,陳曄自問沒有何處得罪過你,苦苦相逼啊!

耗盡家財,陳曄從歡喜樓買下了陳瑞,歡喜樓中訓練出來的每一個人都是殺人的好手,出的起什麼樣的價它就給你什麼級別的殺手,只要你出的起足夠的銀子。

陳曄本來能有足夠的銀子訂下更好的殺手,但是在看到樓主身邊跟著的小侍從的時候,他忽然間覺得那個孩子那麼像他死去的守信,只是沒有守信那麼鮮活,鬼使神差的,陳曄開口要出錢給他贖身。

訂單的銀子是夠了,贖身卻要更多更多的銀子,所幸陳瑞並不算是頂級的殺手,他還不熟,陳曄傾盡家財,換回了一個對業務不是很熟的小孩子。

可是陳曄很開心,他沒忘了幫陳邦彥報仇,他很和藹的同陳瑞說了與八王爺宇文明之間的恩怨,末了,他還問了問陳瑞的意思,陳瑞木著臉沒說話,只是跪下磕了個頭。

陳曄就明白了,其實他買下陳瑞沒有讓他代替陳邦彥的意思,陳曄知道他的守信是獨一無二的,他不會忘記他的兒子,唯一的小兒子。

陳瑞那個孩子如果真的能夠手刃仇人,那麼他就是他們陳家的恩人,陳曄會給他立一個長生排位,貢他一生香火。

瘦弱的老馬載著陳曄和王氏連帶著陳家的老管家,就這麼往前方駛去。

“陳瑞”,那個老大人是想保佑自己的吧,鑽出了草叢,正往八王府趕回的陳瑞心中想到:很久沒有出門了,第一次出門就能遇見一個這麼有意思的老大人,陳瑞心裡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正在狂奔,忽然身側飛來一隻羽毛烏黑亮麗烏鴉,陳瑞停下了狂奔的腳步,伸手一把抓住了烏鴉,可能手勁有些大,烏鴉被抓的呱呱呱的叫。

陳瑞有些惡狠狠的拍了一下烏鴉的頭:“無常,別叫了,難聽死了!”

陳瑞略有些艱難的從烏鴉腳上扒拉下一個捲成了一根棍棍的紙條,拆開一看,滿目都是:你什麼時候回來,你什麼時候回來,你什麼時候回來!

陳瑞搓吧搓吧,丟了,探了探身上,不知從哪裡翻出了一隻細細的毛筆和一張小小的紙條,寫了幾個個字:收錢辦事!

放飛了無常,陳瑞砸吧砸吧嘴自己想到:歡喜樓還有老大盯著呢,沒有我一個還能塌了不成!

思畢,陳瑞繼續朝著八王府狂奔而去。歡喜樓是江湖上的一個殺手組織,傳說每兩年會出一批殺手,有仇的有怨的盡情選購,歡喜樓若是完不成任務定金雙倍退還。歡喜樓有四位當家,陳瑞閒得無聊,那天出來放鬆一下心情,恰巧碰上了陳曄,陳瑞見陳曄有趣,勉為其難為陳曄走了一趟。

差不多一刻鐘,陳瑞終於從城郊趕了回來,沒有遲疑,陳瑞跳入了屋舍森森的八王府,既然陳大人給了錢,那就得麻溜的辦事!

“娘娘,皇上在御花園等您”小雪來的殿中向鳳千雪稟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