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歲了還沒評上職稱的潘勝雄,一直是親戚和同事眼中“不求上進”、“安於現狀”的普通人,可是在學生和老師的交往不那麼密切的大學校園中,這個中年男人,卻給過陸小白很多次真摯的關懷與呵護。

從考入大學的第二個學期開始,陸小白就明裡暗裡受了潘勝雄很多次幫助,但陸小白也沒有回報這個中年教師的辦法,只能在某些潘勝雄需要自己的競賽上多出些力,讓潘勝雄長點臉。

“哎,小夥子,你的兩套煎餅。”

陸小白想的出神的時候,賣煎餅果子的老大娘把剛攤好的煎餅裝進袋子裡遞給陸小白,陸小白從老大娘手裡接過塑膠袋,笑道:“謝謝您啊。”

攤煎餅的大娘擺擺手,扭頭看向陸小白旁邊,問道:“小姑娘你吃點兒啥?”

“一套煎餅,兩個蛋,加里脊,不要香菜,其它正常放。”

“八塊錢,掃碼就行。”

如果不是攤煎餅大娘的詢問和身後突然傳出的聲音,陸小白都沒發現旁邊多了個人。

下意識的看了買煎餅的人一眼,陸小白有些奇怪。

八月下半旬的彭傅市,氣溫雖說比不上被新聞評為“四大火爐城市”那般讓人無法接受,但也依然有著破三十攝氏度的高溫。

即便已經到了傍晚,氣溫也依然在二十八度以上,悶得厲害。

可陸小白身邊的女孩,穿著連帽衛衣牛仔長褲就算了,還帶著一副遮住半張臉的巨大墨鏡,衛衣的帽子也蓋在了頭上,如果不是身高體型和聲音,陸小白恐怕一時間連男女都沒辦法分清。

只不過隱約間,陸小白感覺這個身材有些眼熟,聲音也似乎在哪裡聽過,只是乍然間陸小白也想不起來。

“大概是學校裡偶然碰見過吧。”陸小白心想。

拎著自己和李琳的晚飯,陸小白戴上耳機,悠哉悠哉的朝著公交車站的方向走去。

這樣的天氣,連陸小白這樣習慣了省錢,兩塊錢的公交都捨不得坐的人,也不得不向空調車妥協。

等到回家的公交,陸小白晃晃悠悠的掏出兩枚硬幣,坐到空調出風口的位置上,讓花出去的兩塊錢物盡其用。

坐下後,汽車剛剛發動起來,陸小白就看到了剛剛在自己後面買煎餅果子的“怪人”。

帶著帽子和墨鏡,“怪人”坐到了陸小白後面一些的位置上。

不過陸小白也不甚在意,以為是碰巧做了一班車。

但很快,陸小白就發覺了不對勁的地方。

從大學城的車站到家,需要轉一班車。這個在煎餅攤遇到的,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女孩,“恰好”和陸小白在同一站下車,“恰巧”又上了同一班車。

陸小白雖然對陌生人的警戒性很低,但他也不是個傻子,大熱天把自己打扮成這樣,從學校外面的小吃街開始一路跟了自己這麼久,如果不是認識的人,就一定是有所圖謀。

到了天橋站,陸小白拎著兩套煎餅果子下了車,在右腳即將踏離站臺的前一秒鐘,原地轉身向前跨出一大步,和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帶著墨鏡的怪人,只有一隻拳頭的距離。

“我們見過嗎?”

陸小白的聲音裡,沒有了往日的溫和親近,乍聽之下還有些冰冷和小氣憤。

戴墨鏡的怪人低著頭,發出一陣似乎在壓抑什麼的奇怪聲音,身體也微微顫抖起來。

陸小白眉頭緊皺,心想“不會遇到女變態了吧?”。

片刻之後,怪人抬起頭,摘下衛衣的甩帽,輕輕笑道:“你平時就這麼和女生搭訕嗎?”

除了聲音之外,面前摘下帽子後的女生,臉上的每一處紋路陸小白都再熟悉不過。

帶著難以置信的語氣,陸小白後退半步,顫聲道:“水…水木?”

水木摘下墨鏡,笑靨如花:“你好哇,陸小白。”

“真的是你啊!你怎麼來彭傅市了,不對,你是怎麼找到我的?”陸小白現在的大腦裡,驚喜和錯愕各佔一半,說話都變得語無倫次,乍聽之下還有些結巴。

水木仰起頭,扯了扯衛衣的衣領,用手掌對著自己的熱到出現不正常紅暈的臉輕輕扇風:“要不要找個涼快點的聊?我要熱死了。”

……

“咕嘟咕嘟…啊!活過來了!”

古槐小區外的咖啡店裡,陸小白點了兩杯冰搖檸檬茶,送到水木的面前,水木摘掉墨鏡,毫不顧忌形象的灌下兩大口,和時停界裡大多時間都不喜言語的形象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