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大虞天南道宗掌教的嫡傳,他卻成了大盛聖宗天命宮的一脈首席,不知道言師會怎麼想?

誤會?

呵斥?

將自己逐出師門?

陸沉搖了搖頭。

以他對言師的瞭解。

那位常年一身素雅道袍的清冷女子,只會感到內疚,覺得沒能護住自己。

“言師是個外柔內剛,性子很烈的人,但願她不要衝動,提劍殺到大盛天命宮的山門。”

陸沉思緒微微發散,他想起了相隔千萬裡之遠的大虞,想起了道宗的蓮花峰。

直到深淺不一的腳步聲響起,這才中斷難得地回憶。

抬眼望去,依舊是那個跛腳瞎眼的殘疾少年。

他提著比之前更重的食盒。

艱難行走于山道上。

“你叫什麼名字?我上次問過了,但你最後沒說,這回總該告訴我了。”

仍然是一盞茶的時辰,殘疾少年方才爬完最後一道臺階,陸沉笑著問道。

“啊……前輩!這兩天!我等了一個時辰,也沒見前輩你出來拿飯盒……我才走的。”

殘疾少年的臉色初始露出驚喜之色,而後匆忙低下頭。

“我沒問這些,我在問你的名字。”

陸沉伸手接過食盒,聲音溫和並無催促之意。

“總不能以後見你,叫你‘喂’,或者‘路人甲’吧?”

殘疾少年張了張嘴巴,似是想說什麼,但又覺得不好意思。

過了片刻,方才悶聲答道:

“我、我沒有名字,我是伙房的師傅從山下撿回來的,雜役房的師兄他們都叫我……狗雜種。”

講完最後三個字,殘疾少年臉色憋得通紅。

再卑賤的身份,總有幾分自尊心。

陸沉不由地愣了一下,沒有再追問下去,去打聽這個充滿貶義與嘲弄的名字由來。

這一世他打小就是天之驕子,來到大盛之前,倒也沒受過什麼欺凌。

只不過上輩子,陸沉隱約記得自己品嚐過類似的滋味。

被人當成玩笑,用以取樂。

他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