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殺人,心神入道身時也動手過。

陸沉只是很單純的感到惋惜,性命有時候很廉價,有時候卻也很珍貴。

何必為了一座早已覆滅的山門,葬送一切。

“乖徒兒,你很難明白其中的道理?”

羽清玄自斟自飲,不少人都知道,這位女子魔師嗜好烈酒。

且武功並未大成之際,就是個千杯不醉、萬杯不倒的酒中豪傑。

“能明白,但無法理解。”

陸沉皺眉道。

“哈哈哈,乖徒兒你真的不像個道宗弟子,師門傳承,師徒情分,在很多人看來都是大過天的東西。”

羽清玄仰頭把杯中烈酒一飲而盡,淡淡道:

“聖人說,十世之仇猶可報。本座滅了雲雷山,那幫散落各處的門派餘孽,終生都會記住這筆血仇,若傳承不絕,一代接一代,每一位傳授武功的‘師長’都會叮囑弟子,讓他們不要忘記仇人是誰。”

“這就是江湖仇殺,世代不絕的原因所在。”

陸沉若有所思,儘管生長於這方天地。

可骨子裡的一些認知,依然沒有完全轉變。

他對於宗派、同門的歸屬感,並不深厚。

“宮主烏北、天南,武功第一,他們縱然粉身碎骨,劍斷人亡,也未必能有什麼結果。”

陸沉輕聲道。

“野狗為自己活,家犬為主子活。江湖人也差不多,生在世上,心裡頭總要有個憑依,否則顯得空落落,除非你心有所持,無需外物。”

羽清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這段時日的相處,令她越發欣賞自家徒弟,笑問道。

“若你是雲雷山的弟子,會怎麼做?”

陸沉思忖片刻,遲遲沒有得出答案,最後說道:

“很難講。若是隱忍,等待時機,只怕一代過去一代,仇人老了,或者死了,甚至自己忘了。可要是不管不顧,平白送掉性命,未免又覺得可惜。”

“說到底還是武功高低之分,強如宮主,哪裡會有什麼仇、怨,但凡阻路者,無一人不可殺。”

羽清玄笑意更盛,眼波流轉顯出幾分嫵媚之意,低聲問道:

“乖徒弟,你冷麼?”

陸沉微微一怔,臉色錯愕。

冷?

他好歹也是換血九次的一重天巔峰。

區區嚴寒算得了什麼!

“本座覺得有些冷了,不如咱們回房繼續探討?最好在床榻上,聊起來有興致。”

羽清玄此話一出,簡直像天雷勾動地火,幾乎撼動陸沉先天之體的堅固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