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抬頭,看到日頭正盛,距離入夜還有一段時間。

“師尊,你和白長山比起來,到底誰的武功更高一點?”

麵皮黝黑的魏玉山正在打坐運功,周身閉合的毛孔悉數張開,吞吐著周遭的精氣。

這就是武道四重天的厲害之處。

於人身開闢氣海,與外界天地相合。

舉手投足有異象共鳴,威能莫測。

過了片刻,魏玉山方才說道:

“這就要看白長山的鼎鼎大名摻了多少水分了?武道相爭,是比層次、比手段、比心志!比誰更不怕死,比誰有直面大恐怖的勇氣!”

“其中許多細微之處,無法輕易衡量出來——所以還是得打過才知道。”

陸沉重新給那口鐵胎大弓上弦,原來那根難得的精金弓弦被拉斷,只能揀一條稍微次一些的貨色了。

聽到便宜師傅說了一堆沒什麼實際內容的“廢話”,他停下手上的動作,繼續問道:

“那師尊你覺得白長山今晚會不會闖關?”

魏玉山搓了搓牙花子,猜測道:

“為師看西南方二十里外煞氣沖天,血光隱現,太陽落山之前必有一場惡戰。”

他一邊說著,右掌五指不停地揉動,好似握著一顆鐵膽,來回把玩耍弄。

“師尊,現在還有時間,你不如把《混元一炁》傳授於徒兒,省得輸給白長山被他打成重傷,絕學就此失傳。”

陸沉心頭泛起一抹陰霾,嘴上卻嬉笑道。

他記得很清楚,白長山死於數年之後,那一場浩浩蕩蕩的十八路反王盟會。

也就是說,那位知世郎此次不會把命丟在頭關。

而魏玉山之後還要刺殺靠山王韓當。

“最大可能是兩敗俱傷。”

陸沉握住鐵弓,殺機藏於眉宇之間。

他想在白長山身上試一試,歷史是否能改?

“你個孽徒!說得是什麼晦氣話!白長山開闢九座氣海,為師卻是十二座!他練得是上乘武功,而我則是鎮派絕學,真要論起贏面,我比他大!”

魏玉山氣得麵皮抖動,連聲罵道。

陸沉嘿嘿一笑,師徒拌嘴之間。

天色漸暗,日頭西移。

等到最後一絲昏黃餘暉斂沒,尖銳聲響划動長空。

馬蹄如雷人如龍,攪得山林震動,煙塵滾滾。

“是登雲嶺的旗子。”

立在頭關城頭的楊貞道語氣凝重,下意識按住腰間長劍。

“上好神臂弩,隨時準備擊殺來犯之敵!”

親軍應諾,各個神情緊張,望向湧動而來的那條黃龍。

不過幾息間,約莫三千之數的響馬就已經抵達頭關。

“登雲嶺白長山前來破關!”

一道平靜的聲音蓋住驚雷般的聲勢,人馬如潮紛紛散開,九尺高的昂藏身軀浮現出來。

白長山並未騎馬,龍行虎步越眾而出。

手無寸鐵,隻身一人立在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