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太黑了,我們看不見彼此。冰針扎的我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但我還是想問湖光一些問題。

“你……為什麼......會跟著我......為什麼......會殺......驚月......”我痛苦出聲。

湖光說:“反正就要死了,沒什麼不能告訴你的。”

她語氣平常,好像根本不知道痛。

然後她握住我的手,讓我看她的過往。

在湖光的記憶裡,我看到了一個小女孩,偷偷地趴在門縫看她父親左擁右抱上下其手,場面是極度淫靡。

湖光放開我的手,她說:“這樣的場景,我從小到大經歷過無數次。我母親也經歷過無數次。一開始她還會鬧,遭受了他的反覆毆打後,母親就只能視若無睹了。你也知道,我母親很好強,所以她不願意告訴任何人,只能折磨自己的女兒。”

大伯好色和行為不端我也偶有耳聞,只是不承想,竟到如此地步。更難以想象的是,和大伯母表面那樣和諧的他,竟然家暴。

“你不是說我不關心誰害死了他和我母親嗎?其實我不在乎。我們家早就髒透了,一把火反而燒個乾淨。他死的活該,而我母親,她解脫了。”

湖光此時甚至不願意說出父親兩個字。怪不得她扔了佩劍,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

“對不起,我不知道。”

我不該站在自己的角度,用自己的成長經歷來揣測湖光。我不該問一個從地獄出來的人為什麼不站在陽光下。殊不知我看是陽光,她看是惡魔,是我太自以為是了。對不起,我什麼都不知道,就對你指指點點。

此時此刻,連我也覺得冰針沒那麼痛了。

“其實那天那條蛇一化人形,我就知道應該是她放的火。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每害一個女人,就會為那個女人畫一幅畫像。我在他書房的畫卷上,見過那條蛇。我躲在你身後,不是怕死,是害怕過往。我以為他死了,南海死了,一切就能重來。可是那個女人,又把那些噁心的過往帶到了我面前。”

我不知道該怎麼接湖光的話了,這些東西完全超出了我的認知,大伯怎麼會是這樣的衣冠禽獸?怎麼會有如此令人髮指的癖好?湖光母女這些年到底是怎麼過的?我想想就覺得要瘋了。

“那天你和迴風避開我說話,其實我都聽到了,我知道他害的你們家破人亡。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一切,所以故意拿回風當藉口,找你胡攪蠻纏。”

“沒事的,我理解,我能理解的。”

我只恨自己理解的太晚了。

“你不理解,盞光,你根本就不明白常年生活在黑暗裡是什麼滋味。迴風太好了,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覺得非君不嫁,可是有什麼用?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我配不上他。這些日子賴在北海,不過是想多見他幾面罷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

除了對不起,我竟然沒有詞語可用。

“我能看出來迴風對你有意,我也不是真的想搶他,只是自知將死,貪戀與他相處片刻罷了。你能明白嗎?”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