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艾略特……那領主大人怎麼辦?」

女劍士在霜楓嶺一向以冷靜穩重著稱,可眼下已經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不僅渾身顫抖,就連滿頭的金絲都散亂開來。雖然大家都對康姆斯托克隊長和領主大人的私人關係略知一二,但剛加入霜楓嶺革命隊伍不久的莫里哀大師,還是滿心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側頭瞥了女劍士一眼。

「康姆斯托克小姐,請不要著急……看那骷髏主祭對咱們領主大人的態度,倒也算不上敵對,想必不會有太多危險。」莫里哀大師耐心地勸道。

埃爾德里奇則撇嘴幫腔道:「就是就是。難道咱老闆,啊,還能怕了一隻亡靈生物?怕不是活在夢裡……」

埃帥這話的確有理。眾人一想到領主大人的「特殊體質」,也頓時覺得,對於自家老闆來說,恩德里克·塔納圖斯這亡靈主祭的威懾度和殺傷力,可能還不如得知領主大人尋花問柳的「豐功偉績」以後,提著平底鍋找上門來的伊莎·桑德利亞女伯爵。

「話說回來……」勞瑞大師捋著稀疏的鬍鬚,咂咂嘴道,「當初巖溪城的那個巴塞洛繆·德·雜湊也說過什麼復活死神、死神遺骸之類的東西……他奶奶的,怎麼今天這個恩德里克·塔納圖斯也和死神遺骸扯上了關係?」

「您說的那個什麼巴塞洛繆·德·雜湊我不認識,可今天的事兒的確有點邪門。」莫里哀大師哭喪著臉道,「你們長時間在南境待著可能有所不知,但在荊棘城附近的中原地界,可是一直有著關於死神的傳聞……」

勞瑞大師的耳朵像兔子一樣豎了起來:「傳聞?什麼傳聞?」

「你們也知道,荊棘城是人類帝國和聖神信仰的聖城吧?」莫里哀大師得到眾人的點頭回應後,小心地斟酌著詞句,「原因就在於,一千兩百年前的‘諸神之戰"中,你們的至高聖神正是在荊棘城上空擊敗了邪惡三柱神‘死亡"、「瘟疫」與‘饑荒",從而獲得了諸神之戰的最終勝利。此後,這邪惡三柱神的神軀就被至高聖神分割封印起來。」

類似的傳說,巴塞洛繆·德·雜湊也說過一遍,勞瑞大師等人並不陌生。

但莫里哀大師接下來的話,就未免有點驚世駭俗了:

「——而至高聖神封印邪惡三柱神的神聖儀式,也正是在巖溪城附近,由至高聖神就地舉行的。封印三柱神時的情形,目前沒有任何文字記錄,但還是被巖溪城附近的居民看到,然後一代代流傳下來,最終進了鄙人的耳朵……據說,至高聖神封印瘟疫之神和饑荒之神的時候一切順利、沒出岔子,唯獨是封印死神的時候發生了意外……

「當時,這邪惡三柱神的神力都已經被至高聖神完全淨化,理論上講,它們此時神格神魂盡失、再無行動之力,只待至高聖神再將其神軀封印,便永世再無翻身之日。然而,就在至高聖神即將分解、封印死神身軀的時候,那本應如空殼一般的死神之軀卻突然張開腐朽的嘴唇,衝著至高聖神和圍觀群眾說了一句話……」

莫里哀大師長期浸YinACGN,講起故事來的語氣也是引人入勝,頗有點海文傳奇劇作家佛斯特·佛勞的神韻。勞瑞大師聽得入神,幾乎都已經忘了領主大人安危,急急問道:

「死神說了什麼?」

「他說:……」莫里哀大師神秘兮兮地伸開十指,壓低聲音道,「……‘今日,我雖死,卻還是,死亡之神!"」

勞瑞大師和埃爾德里奇面面相覷,總覺得以前領主大人在鳳凰臺上散步的時候,好像聽他嘴裡唸叨過類似的臺詞。

莫里哀大師不知道這兩個霜楓嶺嫡系的心思,自顧自講道:

「……隨後,死神就利用自己最後的時間,對著至高聖神發下毒誓!他向至高聖神和在場的人類宣佈,自己雖然即將隕落,但後繼者必將在四百八十個昆基歷年後重返海文大陸,並對至高聖神完成甜蜜而又偉大的復仇!」

「昆基歷」是海文大陸遠古時代使用的一種紀年方法,多被用於祭祀、祈禱等與神明相關的場合。

勞瑞大師屈指算了算;按照莫里哀大師的說法,至高聖神封印死神、死神立誓復仇是在一千二百年前,從那時算起的四百八十個昆基歷年後,那不就是……

「別算了,就是最近這幾年。」莫里哀大師陰鬱地打斷了勞瑞大師的計算,「沒人知道‘諸神之戰"結束的準確時間,但即使是粗略估計,死神當初宣告的復仇日期,也就是帝國曆九百九十年到帝國曆千禧年這十年之間。換句話說,如果死神當初臨嗝屁前沒吹牛逼,那他的後繼者這幾年還真該降臨海文大陸了。」

勞瑞大師一算明白這點,頓時老臉煞白:

不為別的,就衝領主大人這幾年來神乎其技的死靈魔法表現,以及帶著伊戈爾家族逆勢崛起、稱霸一方的豐功偉績……

他奶奶的,時間又這麼巧,丫不會真和這什麼死神的復仇有關係吧?

眼看著幾個霜楓嶺嫡系臉色陰晴不定,莫里哀大師苦笑著打了個圓場:

「算啦算啦,這些也都是些不能盡信的傳聞罷了,大家別放在心上。現在的話,恐怕我們只能在這邊等領主大人從密道里出來了。也不知道那個恩德里克·塔納圖斯有何圖謀,但領主大人向來不怕死靈魔法,倒也不會特別危險。」

眾人點頭稱是,只有愛麗絲憂心忡忡地朝著密道口的石磚看了一眼。

「領主大人在地下不定要花費多長時間才能把事情搞定,這教堂裡幽冥魔力濃度太濃,我們還是出去等比較好。」莫里哀大師又提議道,「還好這趟來黑塞泥沼,我們乾糧睡袋帶得夠足,即使等上兩三天也完全可以……」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這一等,就是整整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