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帝國是鐵了心想要拿下荊棘城了……”夏侯炎苦笑道:能派出這麼多牧師上戰場,至高教會可算是下了血本——換言之,一旦這些牧師不小心死在前線,黎塞留冕下怕不是連撞牆去見聖神的心都有了……

勞瑞大師聳聳肩:

“畢竟,荊棘城是保留著至高聖神遺蹟的帝國‘聖城’嘛!如果換成是別的城市,教會那邊鐵定動員不來這麼多牧師……”

“這麼說來,我們這可是神聖的十字軍東征啊!”夏侯炎呵呵笑道。

——當然,這個比喻好像有點不吉利就是了……

“另外我還聽說,不只是牧師,至高教會就連宗教裁判所的人都派過來荊棘城前線了!”勞瑞大師伸手握拳,誇張地做了個錘擊動作,“這次,聖神的審判大錘是要朝著獸人異教徒狠狠砸下了!”

“連宗教裁判所都出馬了?!”夏侯炎這下真的有點吃驚了,挑了挑眉毛。

如果說至高教會里的牧師大多都是精於治療與祝福的輔助性人員,名義上從屬於教會、但卻遊離於教會之外的“宗教裁判所”,則是實打實的硬戰力了:

這群身穿紅黑兜帽袍子的神秘客,都是立誓將生命奉獻給聖神、實戰能力超群的頂絕強者,據說領導裁判所“最終裁決議會”的七人中,甚至包括了一名八階大法師,和一位帝國劍術大賽的往屆冠軍劍聖。

再加上宗教裁判所麾下的狂熱者士兵們,這個絕對人數並不多的宗教團體,其實算得上是大陸上戰鬥力數一數二的組織,甚至足以和一些小型國家與自由城邦抗衡。即便是魔法師雲集、元素力量獨步大陸的法師學城,處理與宗教裁判所相關的事務時也會小心謹慎起來。

不過從某種意義上說,宗教裁判所和法師學城一樣,都對大陸戰爭這種世俗事務不太感冒,之前也從未向帝國軍隊提供過任何大規模支援:學城最高階的魔法師們都縮在自己的法師塔裡研究元素奧秘,裁判所的狂熱者們則忙著在帝國國內搜捕燒殺異教徒。

正因如此,宗教裁判所居然也派人來了荊棘城前線,這可是一個爆炸性的訊息:難道這群身穿紅黑袍服的“聖神之劍”,終於按捺不住狂熱的信仰之火,不僅要在國內清除異己,同時也準備刺向國外那些崇拜戰神的獸人異教徒了?

“荊棘城……似乎要熱鬧起來了啊……”夏侯炎喃喃自語道。

……

天鵝堡以南數十里,鮮血戰線上的另一座帝國堡壘。

“為了陛下!為了帝國!為了勝利!”

利亞姆侯爵高高舉起紅酒杯,將鮮血一般的酒液一飲而盡。

“為了至高聖神。”坐在他對面的男人呵呵笑著跟了一句,將自己杯中的紅酒淺淺抿了一口。

不同於利亞姆侯爵面前擺著油滋滋的肉排,這個男人面前的白色瓷碟裡,只是躺著兩塊乾巴巴的無酵麵餅。不過,他還是自得其樂地伸出手指,饒有興致地將麵餅仔細擺成小塊,然後蘸著紅酒放在口中慢慢咀嚼。

男人身穿苦修者常穿的黑色亞麻袍子,背後是紅色披風,一枚小小的、幾乎不引人注目的黃金十字架就掛在他的胸前。

與他這身簡樸裝扮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被他靠在餐桌旁的那柄雙手巨劍:銀色的劍柄被雕飾為相互纏繞的荊棘狀,這銀色荊棘一路盤旋,最終延伸出尖端極其銳利的第一劍格和第二劍格。雙手劍的劍身精光鋥亮,隱隱暈著一層血色,和裝飾在劍柄頂端的血紅寶石相映成趣。

無論怎麼看,這都是一柄價值連城且飽經血戰的傳奇武器。但只有對帝國掌故最最熟悉的人才知道,這柄雙手劍的真名實為“聖血之心”:據傳,它由曾經釘入聖神身體的十二枚聖釘重新熔鍛而成,其劍身內隱藏的強烈慾望,正如飢似渴地要求再次品嚐神明的鮮血。

而這柄名劍的主人再無有他,只能是“雷龍”薩穆埃爾的大徒弟,兇名赫赫的“斬殺者”埃斯特維爾——帝國劍術大賽的前任冠軍,與其師齊名的一代劍聖。

但如今,已經很少有人能從這個正緩緩吃著麵餅、表情恬淡的黑衣修士的一舉一動中,發現曾屬於當年那個劍聖埃斯特維爾的蛛絲馬跡了——只有當他握住“聖血之心”的劍柄時,那已經被誓言和信仰牢牢禁錮的野心,才會在眼中一閃而沒。

“有了宗教裁判所各位大人的大力襄助,這次我們一定能夠剷除獸人異教徒,將聖神光輝帶回聖城!”坐在利亞姆侯爵身旁的紀堯姆·岡特首相熱情洋溢地道,“利亞姆大人帶著巴西爾陛下的祝福與使命而來,也註定能夠令獸人聞風喪膽!”

帝國中央軍代司令利亞姆侯爵的整張臉都在微微發紅,這個男人已經完全沉浸在驕傲與榮耀的火焰當中了。桌子對面的埃斯特維爾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

埃斯特維爾身旁,是一個留著短髮的女人。她的裝束和埃斯特維爾如出一轍,但最引人注目的,則是那道從左下到右上完全貫穿了她臉頰的可怖傷疤:這傷疤將她原本美麗標緻的面部一分為二,斬斷了她少女時代留下的一切青春爛漫,只剩下無可挽回、且隨著歲月流駛而愈發沉重的怒火和傷痛。

這是“倫多之刃”烏爾娜,與埃斯特維爾同為宗教裁判所至高七人之一。她並沒有像埃斯特維爾一樣保持著禮貌的微笑,而是不苟言笑地冷冷望著利亞姆侯爵。

有時候,紀堯姆·岡特首相甚至會無端猜想,烏爾娜小姐是不是因為長期斬殺異教徒,已經完全失去了微笑的能力。

“說起來,我們似乎沒有看到最近風頭正盛的那位艾略特·伊戈爾公爵大人啊……”埃斯特維爾慢吞吞地吃完了盤子裡的第一張無酵餅,便節制地提起餐巾擦了擦嘴,“他不在這邊嗎?”

“啊,霜楓嶺的人馬現在屯駐在北邊的天鵝堡。”岡特首相有些尷尬地道,“您要是想見伊戈爾大人,恐怕要親自去天鵝堡一趟——您也知道,像伊戈爾大人這種人物,我們怕是請不來這邊的……”

“啊,我懂,無妨的。”埃斯特維爾露出了體諒的笑容,“沒事,既然大家同在帝國前線,我想,命運總會讓我和伊戈爾大人有相見的那一天的,不是嗎?”

“除了伊戈爾大人以外,兩位也可以去見格林姆·羅薩里奧大人一面的。”岡特首相小心翼翼地道。

埃斯特維爾笑呵呵地沒有說話,他身旁的烏爾娜小姐已經開了口。

岡特首相有些驚訝,又有些滿意地聽到,宗教裁判所的“倫多之刃”用她開裂的嘴唇,吐出了一句輕蔑的斷言:

“羅薩里奧?一個可憐的傻瓜罷了……”

&nbsp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