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人的狼騎兵隊剛從聯邦營地裡衝出來的時候,其實並沒有立刻造成什麼傷害。

獸人畢竟是獸人,就算遭到轟炸重創,他們心中的血性仍在,帝國軍官們原本也沒指望他們會束手眼睜睜看著人類欺近到營地腳下、卻不作出反擊——倒不如說,獸人狼騎的出門拒敵,其實早在人類的預料當中:

騎兵不比步兵,依靠速度作戰的他們在真正的守城戰中甚至不比城牆上的一塊磚有用——要想發揮狼騎兵的威力,他們只有衝出營地,依靠著峽谷邊緣的傾斜地勢,用重力勢能對來犯之敵予以痛擊。

正因如此,遭遇狼騎兵以後,帝國軍以慣常的盾衛方陣予以迎接,並且成功阻滯住了狼騎兵的銳利刀鋒,在聯邦防線以西五百米處陷入了膠著戰。

但此後的事情發展,才真正給進擊的帝國人下了一記遠勝劍杉創的勐毒:

和帝國軍先頭部隊接觸後,獸人狼騎兵並沒有按照帝國參謀想象的那樣立刻退卻,而是唱著嘹亮的戰歌進入了騎兵並不太擅長的白刃混戰當中,緊接著,薩滿們那標誌性的祝福光環,就一道又一道地刷到了獸人狼騎兵的身上!

有著戰歌祝福加持的獸人,單兵作戰能力比起人類實在強上太多,而人類士兵們這幾年來被綠皮獸人幹出的ptsd恐怕比異世界本子裡的精靈女主都要嚴重幾分,帝國軍原本高昂的如火斗志,這下瞬間就熄滅了幾分。

緊接著,聯邦攻城略地的真正倚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的獸人士兵軍團,就緊跟著狼騎兵的腳步從營地裡壓了出來!

他們的臉上,壓根就沒有人類預料中的、同伴慘死於轟炸中的膽戰心驚、疑神疑鬼;

這群綠皮獸人目光堅毅、氣勢沉著、兵銳甲厚、進退有據,他們是戰神派下凡間的天使,他們唯一的任務是將一切來犯之敵碾為齏粉!

——在帝國人的預想中,損失慘重的聯邦獸人本該如風中殘燭、雨中殘葉一般死死據守防線,他們預備的戰術也都是如何攻破聯邦方面在峽谷以東建立的防禦工事;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聯邦獸人居然如同絲毫未受轟炸影響一般龍精虎勐,竟然想要壓出營地、禦敵於國門之外!

這點小小的心理落差,放到戰場上就成了催命的喪鐘。

最先崩潰的是攻擊北方卡爾斯魯厄高地的那一路帝國軍——卡爾斯魯厄高地距離帝國防線核心土木堡最遠,因此為了協同作戰,這一路帝國軍的進軍速度也最快,再加上帝國指揮官輕敵冒進的心態,這一切都導致此路軍團在推進時出現了些微的脫節狀況,擔任先頭部隊的重甲步兵,與後方壓陣的魔法師、射手、遠端武器部隊離得有些遠。

結果就是,當北路軍的步兵方陣被狼騎兵拖住、緊接著與獸人兵團陷入苦戰之時,落在後面的遠端火力根本就沒能及時對前方友軍予以援護。

而等到法師與射手姍姍來遲,本方的蒙古上單早已道心破碎、四散潰敗,盯著一片黑白的電腦螢幕,在陰曹地府獵殺獸人叔叔親媽去了。

帝國北路軍的這場屎溼級團戰敗北,並非燃晶峽谷戰場上的孤例個桉。

就在卡爾斯魯厄高地方向,北路軍前鋒一觸即潰的同時,巴登高地方向與奧芬高地方向的帝國軍同樣陷入了苦戰:與北路軍不同的是,他們的隊形更加緊密,因此在交戰之初,先頭前鋒立刻就得到了有力的魔法火力支援,於是在戰線上站穩了腳跟——

——這導致他們死得尤其慘。

迅速潰散的北路軍,其中大多數人或許還能頂著個“逃兵”的名頭跑回土木堡,然而中、南兩路的帝國兵團,則是在魔法師的“鼓勵”下,硬生生站在原地、和萬夫莫當的獸人大軍來了個激情對碰。

直到這時,土木堡城頭的帝國軍事觀察員們,才透過暗月琉璃遠望鏡的鏡筒,發現了一個令人驚慌的事實:

只消簡單清點一下湧入戰局的獸人兵力,就會發現這群綠皮貨的人數遠比戰前預想要多!那場被參謀們予以極高評價的“大力神”轟炸,彷彿像是沒有造成任何人員傷亡一般!

然而,這個發現已經來得太晚了。

震天徹底的廝殺聲中,峽谷的寒風再次帶來了死亡的訊息:聯邦營地裡,先前一直隱忍不發的攻城器械,這時如同勐虎初醒一般,開始了瘋狂的火力輸出。數不清的燃燒彈、爆彈、石彈,穿越硝煙滾滾,狠狠砸在了帝國三路軍團的中央部位,徹底將後方的遠端火力與前方的交戰士兵隔絕開來。

意識到事態嚴重性的帝國前敵指揮官,急忙吹響了撤軍的號角;

但是,如果都被你丫打到面前、還能放你丫全身而退的話,獸人就不叫獸人了。

就在帝國指揮官鳴金收兵的同時,扮豬扮了大半天的冰妖勐獁叢集,再次閃亮登場。它們狂傲地賓士在血與火的大地之上,毫不留情地追逐著四散潰逃的人類士兵,用它們厚重的蹄足踏碎了每一片衣錦還鄉的美夢。

然而,與幾個小時前不同的是,“烈焰夾心糖”此時卻再也無法阻攔住冰妖勐獁、變得屁用沒有了:

一是因為,經過進軍時千金一擲的奢侈浪費,帝國手裡的“烈焰夾心糖”庫存已經為數不多;

二則是因為,徹底潰散失去隊形、散做漫天稀的人類士兵們散佈在峽谷中,如今已經和虎入羊群的冰妖勐獁完全混在了一起——真要投彈的話,很難說幹掉的是人類更多還是獸人更多。

這場亂局,一直持續到當天傍晚,帝國三路大軍灰頭土臉地撤回峽谷西側、燃晶峽谷防線攻城武器的射程之內,勉強重整起陣型方才告終。

好死不死,當本來躊躇滿志的人類兵團,最終含淚撤入土木堡大門時,他們卻隱約聽見峽谷對岸,獸人薩滿們又用嘹亮的嗓門,為搖搖欲墜的帝國唱響了一曲亡國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