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軍同志。”克里斯·曼恩端著棋盒,向倒黴觀察員問道,“您是執白,還是執黑?”

倒黴觀察員哆嗦著嘴唇,半天沒說出話。

這也沒辦法:保盧斯司令官派來觀戰的軍事觀察員,平時在南方軍中撐死就是個普通參謀,他們哪裡有過跟堂堂帝國公爵面對面下棋的經歷?

更何況,眾人現在也不在富麗堂皇的莊園娛樂間裡,而是身處裂魂之地邊陲的血腥戰場,這場棋局的背景音樂不是豎琴與風笛,而是接連不斷的“克倫威爾殲滅者”投彈聲!

南方軍的倒黴觀察員,瑟瑟縮縮地看著眼前的棋盒,心態已經近乎崩潰:

哪他媽又在這種地方下棋的啊啊啊啊!

北邊東邊都他媽在打仗死人的啊啊啊!

公爵大人您他媽的心理素質也太他媽強了點兒吧啊啊啊啊!

克里斯·曼恩瞪著這個久久說不出話的南方軍觀察員,端著棋盒神色愈發不耐;

反倒是棋盤對面的年輕公爵顯得非常寬容。

夏侯炎看著這倒黴觀察員,一邊胸有成竹地輕搖摺扇,一邊點頭笑道:

“你執白吧……我喜歡打防禦戰。”

——按照魔族象棋規定,執白先行,執黑後走,執白主攻,執黑主守。

既然公爵大人兼戰役最高指揮官發話,一個小小的南方軍參謀又何敢違逆?

倒黴的觀察員先生,只得挑了白棋,然後小心翼翼地在棋盤上擺好棋子,以巨大的勇氣,把自己的小兵往前推了一步,算是用標準著法開了局。

然後,對面的霜楓嶺領主便隨之一推小兵,竟然真的有板有眼地、就在這戰場前線上陪他下起了魔族象棋!

除去兢兢業業裝填著“克倫威爾殲滅者”彈藥的霜楓嶺工匠們,在場的南方軍觀察員看著這“戰場前線下象棋”的荒誕一幕,簡直瞠目結舌;

其中有不少人已經暗暗確信,不論這場戰爭人類是勝是敗,年輕的霜楓嶺公爵,註定要因為這個彪悍舉動被載入史冊了:

不過嘛,如果人類贏了,那領主大人一定會被後人稱讚“臨危不懼頗有大將之風”;

如果人類輸了,那領主大人恐怕必須被史官們罵一句“傻缺玩意兒戰場上胡鬧”就是了。

當然啦,一些胸中頗有溝壑的南方軍觀察員,也不得不佩服霜楓嶺領主大人這顆大心臟——顯然,比起因為戰局而緊張兮兮的觀察員們,能夠舉重若輕關注棋局的年輕黑髮公爵,無疑更有下一盤大棋的天縱之資。

一位霜楓嶺領主,一位南方軍參謀,兩人你來我往地走了十幾步,棋盤上的局勢依舊焦灼:

這也是很正常的:

其實領主大人已經走出了好幾步臭棋,但作為對手的南方軍參謀,一口咬定“決不能吃領導棋子”的戰略毫不放鬆、再加上由於戰局精神緊張,愣是和年輕的霜楓嶺公爵拼了個有來有回、旗鼓相當。

無論是其他南方軍同僚,還是觀戰的克里斯·曼恩,都對這廝的職場情商油然而生景仰之情。

不過,一個從北方騎馬飛馳而來的傳令兵,驟然打斷了兩人的棋局:

“報告領主大人,北方的防禦陣線已經接敵!敵方是獸人狼騎兵,數量在一千左右!”

一聽此言,南方軍參謀們齊齊變色;

正與領主大人對局的倒黴觀察員,更是“騰”地站起身來,顫聲道:

“伊、伊戈爾大人!一、一千狼騎兵!這、這……”

“坐下,繼續下。”領主大人不耐煩地在棋盤上敲了敲棋子。

“可……可那是一千狼騎兵!”倒黴觀察員的聲音都在打顫,“您、您派過去的只有三百步兵……”

“繼續下棋罷。”夏侯炎翻了個白眼,“我這邊自有謀劃!”

倒黴觀察員呆呆地張了張嘴,最終無言,只得垂頭喪氣地跌坐回椅子,繼續下起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