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問題在於,知道了死後的世界,人死的只是肉體,而不是精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依舊活著。

那麼究竟何為生死?是不是換一種角度來說,在死人看來,我們才是‘死’?又或者說我們只是被禁錮在了肉體之中?

還是說當我們的精神消亡之時,才算真的死了?”

沉默良久,秦風接著說道。

“那鄭緩為何而死?不是父親的偏袒,不是弟弟的不敬,鄭緩其實死在了自己心胸之間。若是連生死都能看破,世上還有什麼是看不破的?

這就是先生想要告訴我的吧?生死之後是超脫,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沒有處理不了的麻煩,只要站在更高的層面看待一切。”

“超脫之後是逍遙,隨心所欲,無拘無束,天地之間任我遨遊。”

“看遍世間百態,先生讓我明白了什麼叫庸庸碌碌。與骷髏論道,先生讓我明白了生死。與書生觀道,先生讓我明白了超脫。

莊周夢蝶或是蝶夢莊周,先生讓我明白了逍遙。”

秦風低著頭,不敢與先生對視。

“可是先生,我做不到!縱使我看破世間人心,可我無法做到視而不見,世人只想活著,他們何錯之有?先生不也曾在亂世扶危救困?

縱使我看破生死,可我還不能死,我可以無懼生死,可我……不想看世人橫屍遍野,更不想看稚童於父母的屍體前迷惘的哀嚎。

我想超脫,我可以與化外天魔合二為一,可我無法放任異族入侵……放不下,如何超脫?

逍遙?我這種人?如何逍遙?先生是聖人,可我只是個凡人……先生是不是很失望?”

聽了秦風這麼多言語,對面的聖人依舊在微笑。手中拂塵揚起,重重落在秦風肩頭。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一點靈光不滅,眾生之福!”

話音落下,聖人的身影漸漸消散。秦風猛然睜開了眼睛,卻有聖人的聲音在心湖間迴盪不休。

“我道家修自身,為的是無為而治。記住,盛世上山清修,亂世下山救人。你都不是道士,計較那麼多做什麼?我的逍遙,與你何干?”

整個小洞天靈氣紊亂,周天世界同樣靈氣動盪,天地之間的能量瘋狂流轉。

秦風盤膝坐在大柳樹下,原本偏偏凋零的落葉重新生長,大柳樹好似重新煥發了生機,巨大的樹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猛生長。

秦風閉上了眼睛,丹室之內,進口的封印已經被秦風撤去。巨大的黑龍自古井衝出,最終在秦風身側凝聚出了另一個秦風。

黑袍秦風面色凝重。

“你可想好了?世上修道之人皆畏我如虎狼,你卻偏偏要與我融為一體?”

秦風笑著開口。

“不然呢?學後世之人,用封印之法將你封印?或是你與魚死網破?還是算了,你知道的,我這人最是憊懶,若不是心有執念,早就去做那逍遙神仙了,哪還有你興風作浪的機會?

執念在,心魔便在,我若不接受你,總有一天你會將我吞噬。

與其那樣,還不如現在就與你合二為一,省的日後你在關鍵時刻捅婁子。”

黑袍秦風也笑了。

“你倒是想得開。不過我沒意見,心魔也好,化外天魔也罷,我們從來都是身不由己,若不是你們貪天之功,我們本就不會存在。本為同體一身,卻偏要一分為二,何苦來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