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燕皇從龍椅上坐起來,說道:“皇城裡有你紅顏知己,城外有救你的好友柳三刀。”

燕十六眼神帶著鋒芒,平靜說道:“只要你說出‘願降’二字,我可饒他們不死!”

“要是有個不字,你現在可以交代遺言了。”

燕十六握緊了腰間的太阿劍,凝視蘇文。

“南太史。”

蘇文與燕皇對視一眼,平靜說道:“我有一首詩……”

“我幫你記下來。”

南石精神一振。

蘇文要死,他自然是要惋惜的。可蘇文的絕命詩,他非得記下來不可。

“不用你記。”

蘇文淡淡一笑:“這天地,這生民,這芸芸眾生,會記住我這首詩。”

“大言不慚。”

之前便怒斥蘇文的豐郡王眼珠子一突,冷笑說道:“區區階下囚,仗著自己有幾分文采便大言不慚,博取一個身後之名!死到臨頭還胡言亂語,要是嚇得念頭不通道,寫出來的詩文連文氣都牽引不下來,連以前的名節都要毀了!”

“燕皇,要聽聽我這首詩嗎?”

蘇文淡淡一笑。

“洗耳恭聽。”

燕十六從容一笑,隨即大手一揮:“大掌令,好生聽著蘇太史的絕命詩,等他吟誦完畢,你送他上路。”

“遵命。”

燕十六身旁的大掌令輕輕邁出一步,來到蘇文身前。

“磨蹭什麼,還不快點!”

那豐郡王冷笑一聲:“不會是貪生怕死,不敢吟詩了吧……死撐沒用,要是真怕死,歸順吾皇便是,我朝天子仁厚,饒你性命不能,以後在我大燕國,夾起尾巴做一個詞臣總好過為那南梁送了性命……”

“閉嘴。”

蘇文輕輕皺眉。

豐郡王便感覺一股蠻橫的力量,將他嘴巴縫合了一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蘇文抬頭看了看天色,然後側耳傾聽。

他似乎能聽到桃夭和許玲瓏廝殺時發出的聲音,還有無數燕軍死傷的時發出的慘叫聲。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蘇文抬了抬手,沉重的鐐銬,此刻彷彿沒有了千鈞重量,變得輕飄飄起來。

“嗯?”

南石感知很敏銳,當蘇文口中吟誦出這幾句詩文的時候,他感覺內心深處,似乎有某種力量在觸動。

大掌令也眉頭一皺。

他感覺自己忽然有心慌的感覺。只是這種心慌,從何而來,卻是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