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刀從善如流,端起大碗,咕嚕咕嚕地把剩下的湯湯水水喝完,甚至還伸舌頭舔了舔碗底。

“柳三刀話糙理不糙,蘇文的確很能折騰,不會輕易出事。”

儘管她看得出來蘇文所遭遇的兇險,可所有人裡,她是最淡定的一個。

她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蘇文身上究竟有多少張底牌。

光是那神秘可怕的核桃……雖然看不到核桃在哪裡,可桃夭很明確一點,蘇文一旦面臨生死危機的時候,核桃必然會庇護於他。

想到這裡,她瞥了一眼柳三刀那張油乎乎的刀疤臉。

核桃留在柳三刀臉上的抓痕還在,只是已經淺到快看不見。

但她卻是清楚,核桃留下的疤痕裡,蘊含著恐怖的力量,每次柳三刀遇到跨越不了的危險時,都是疤痕裡殘留的力量起到了扭轉危局的效果。

若不是在青山書院時候,她還是一團黑煙般的形態,她都會想辦法讓核桃在臉上留下點力量,遭遇到強敵的時候,給予對方意想不到的驚喜。

“邊城……吃完東西,我們就去。”

仲溫往桌子上丟下一塊銀子,抹嘴說道:“早知道如此,我們留在邊城就是了,何必走這一遭。”

他們也是從邊城入關,從精絕國進入了舍衛國。

當時就聽人說,有個大逆不道的羅漢,在宣說所謂的“革命佛法”,仲溫還頗有興趣,湊在人群裡聽了一小會。作為一個儒墨雙修的超凡學者,他覺得真凡羅漢講述的內容,很合他心意。

如果不是戰爭一觸即發,青慄拖著他離開邊城,他還會找機會跟這位真凡羅漢切磋一下學術探討儒家的天下大同,墨家的兼愛非攻和革命佛學之間的共同之處。

沒想到的是,轉了一圈之後,最終他還是要去邊城。

青慄此時也說道:“我就說呢……當時聽那‘革命佛學’的時候,便覺得這種說法有些意思,覺得與《易經》裡的革卦彖傳所說的‘天地革而四時成,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這一番話頗有契合之處。如今想來,這種學說,可能還是師弟鼓搗出來的。”

眾人點頭,認可了這種說法。

“如今他大張旗鼓,說要在邊城說更多佛法,必然會引來佛主的干預,十分危險,得去保護他!”仲溫握緊了手中鏽跡斑斑的砍刀。

“我說……你們可不要對我翻白眼啊。”

柳三刀這時忽然想到了什麼,猶豫了一下才說道:“蘇文說了這麼多佛法……這些佛國都不曾有過的佛法……究竟是怎麼來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

青慄瞥了他一眼。

“我的意思是……會不會他已經剃度為僧,有了大覺悟……若他遁入了佛門,還算你們師弟嗎?”

柳三刀聲音有些遲疑。

他倒不是故意找茬,而是為蘇文感覺擔憂。

百家學派之間,彼此的對立已經很嚴重,表面上和和氣氣,可私底下打出腦子的事,可不少。

而百家學派與佛家之間的鴻溝只會更深。

蘇文要是捨棄了儒家,投身佛門,這兩位青山書院的師兄,對他將會是何種態度?

是聽之任之,還是清理門戶?

“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