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敏行滿意而去。

……

就在蘇文踏入閱覽室的時候,城中一座華麗府邸的密室裡,一個人影被燭火投映在牆壁之上。

而人影面前,一張泛著枯黃的紙張,靜靜躺在一張特製的桌子上,紙上的超凡氣息被全部收斂,無法洩露半分。

而白紙上暈染著一團團黑墨,黑墨不斷變動,卻沒能顯出文字。

“嘿……昏君終於有對應的招數了麼?”

沙啞如夜梟嘶嚎的聲音在密室中響起:“沒用的……你現在能用禁忌物把試題封印,可開考之時呢?等你卷子解封之時,便是滿城考卷亂飛的時候……到那時候……桀桀……崔家十族……誅不誅?”

提起崔家,他咬牙切齒,彷彿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

忽然,他腳下多出一坨瀝青般的物體,物體一陣蠕動,變成了一個披著破爛黑袍的駝揹人。

駝揹人的衣袍上,還有不斷往下滴落的黑液,但黑液繼續蠕動,匯聚到駝揹人腳下,將其身體一點點補全。

“主人,如您吩咐,三十個地方,都放滿了白紙,就等您發力了。”

駝揹人說話的時候,聲音像漏風一般,十分痛苦糾結。

“唔……”

桌前的男人只是微微點頭,對身邊所發生的一切彷彿早已是司空見慣,不以為意。

“外面有官府的人在闢謠……我們之前安排的幾個點,也被內廠的鷹犬拔掉了,新安置的地方,會不會出問題?”

駝揹人喘著粗氣說出擔憂。

“無妨……那都是障眼法……他們找得到算他們運氣好,現在這三十處地方……只要有一個成漏網之魚,我們的目的便達到了。”

“主人英明。”

駝揹人艱難一句。

“你很好……”男人頭也不回地誇一句,頓了頓他說道:“只要報了此仇……你我身上的禁咒自然也會被解除,可以恢復成正常人的樣子,生活在日光之下了。”

“只要能追隨主人的腳步,任何地方……老奴都甘之如飴。”

“知你忠心,去吧……”

聲音透著一股疲憊,但其中還是有幾分的快意是遮掩不住的。

“是……”

駝揹人嘩啦一下,又化成一堆液體,滲入地下,消失不見。

“崔文字……”

駝揹人消失不見之後,男人嘆息一聲:“當年若不是你自視清高,不肯加入我們……我們又如何會被發現……你倒好,這一百多年縱情山水,逍遙一生……而我們……卻只能躲在地下,連陽光都看不到……”

男人拿起桌上的一封書信,兩眼怨毒地盯著上面的早已爛熟於心的內容。

這是崔文字臨終前一個多月給他寫的書信。

正是這一封書信,讓他弄清楚當年掄才舞弊案的由來。

世家子弟,在掄才大典上作弊,早就不什麼新鮮之事,畢竟把持朝政的三公九卿,大多來自世家,出考題的考官,往往給自家子弟洩露一些線索,讓他們提前做好應對,那是理所當然之事。

只是當年孝愍帝時,因為皇帝體弱多病,性格怯懦,壓制不了豪門世家的氣焰,於是這些傢伙越發飛揚跋扈,無法無天。所以到了那一年的掄才大典之時,這些世家核心子弟已經早早弄到了所有考題和試煉的題目。

崔文字雖是崔家子弟,但他並不是嫡系,所以得不到這樣的東西。實際上,嫡系還會千方百計保證這些題目不要外洩太多,免得被搶奪了好名次。

但男人與崔文字素來交好,於是把得到的題目抄寫了一份給了崔文字。

然而……崔文字得到考題之後,第一時間不是去揣摩如何答題,而是匿名舉報了此事!

而且崔文字不是向朝廷舉報,而是向當時大梁朝第一書院,墨家的法儀書院舉報。當時的法儀書院可是有墨者十九名,一個個都是路見不平,拔刀就砍的主,哪容得下這種事情發生。於是糾集了大梁朝所有書院一起駕臨大梁皇城,迫使孝愍帝懲戒作弊者。

一場震動天下的大案便由此引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