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野侯將手裡的毛巾扔回洗臉盆裡,摸了摸蘇文的額頭,鬆了一口氣:“山長說得沒錯……說你今天就會醒過來,他才離開不到一刻鐘呢,你就醒來了!”

“怎麼回事……蜥三首呢?!”

蘇文分明記得,自己被蜥三首重創,最終還是討債鬼少女救了他。

難道少女把他送回書院啦?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討債鬼雖是計然家出身,名門正派之一,可少女所牽涉的事件,可謂是驚天大案, 內廠已經將其列為極其危險的人物,一旦出現,肯定會將其繩之以法,絕不可能會放任離開,尤其南宮坐鎮武寧城,少女絕不可能逃得了。

“蜥三首是誰?”

孫野侯對此一無所知,開口說道:“是內廠的顏朵……還有那個南大檔頭把你送回來的……那是兩天前的事了,為此錢山長還很生氣,跟他打了一架,把人家的鬍子都揪了一半……”

“咳咳!”

一個帶著怒火的咳嗽聲在窗前響起。

“啊……南,南……”

孫野侯側頭一看,正是鬍子稀疏的南宮,站在窗前,臉色陰沉地盯著他,嚇得神色大變,話都不會說了。

顏朵自然也在一邊,但面容藏在帷帽之下,誰也不知她表情如何。

“大檔頭……”

蘇文揮了揮手,示意孫野侯離開。

孫野侯如蒙大赦,抱起盤坐在蘇文枕邊的核桃,說道:“核桃,我給你剝糖炒栗子去!”溜之大吉。

“身體好了?”

南宮從視窗探了半個腦袋進來。

“應該吧……”

蘇文摸了自己的身體和臉,覺得並無異樣。哭笑不得地說道:“大檔頭,顏姐,進來坐吧,又不是外人。”

“嗯哼!”

南宮對蘇文這話很滿意,應了一聲,大步進了門,蘇文收拾了一下,離開房間,到了小廳。

“……後來,發生了什麼事?”

等兩人坐下,蘇文沏了茶,便問顏朵。

“還想問你呢!”

不等顏朵說話,南宮便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是瘋了,序列一就敢跟蜥蜴人叫板,等你序列二了,還不找計然家的財神打架啊!”

財神,是計然家的序列六,相當於儒家的亞聖。

討債鬼在江南道鬧得烏煙瘴氣的,南宮對計然家的印象極差,將計然家當成了潛在的反派對待,向計然家的學宮下了措辭嚴厲的通告,責令計然家為江南道的亂象負責。

計然家的學宮那邊,則發回了一篇四平八穩,把責任推卸得一乾二淨的回應。

表示對討債鬼的行為不知情,不負責。深表遺憾的同時,還暗戳戳地表示,會不會是內廠栽贓到了計然家頭上。

送回文書的計然家學者還陰陽怪氣地說內廠要講證據,計然家雖然清貧窮困,無權無勢,可絕不接受內廠無端指責,若內廠還在此事攀咬計然家,那可要在朝廷上跟內廠打官司了。

南宮自然被氣了個半死。

天下顯學之中, 計然家的地位自然不是最高的,實力也不是最強,可眾所周知,計然家卻是富得流油,說他們富甲天下,也不為過。自稱清貧無權無勢,自然是說反了。寓意自然是簡單粗暴地向南宮示威,計然家財大氣粗,可不是南宮這種粗坯匹夫能招惹得起的,再瞎比比,小心計然家給他好果子吃。

憋了一肚子的南宮,已經磨刀霍霍,準備找一個計然家的巨頭,好好講講道理,尤其是被錢浩然揪著他的鬍子,跟他心平氣和地交流了儒家的君子忠恕之道後,這種願望更加迫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