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從某種角度看的話,柳三刀是在挖董知章的牆角。

“是不是應該……”

蘇文心念波瀾微起……只是……

要知道,雖然他還沒完成拜師禮,可董知章已經把《石灰吟》改了個長長的名字,將他倆的師徒身份牢牢釘死,若他敢另投他門,便是欺師滅祖,不僅僅會招惹罵名,董知章一怒之下,一巴掌將他拍死,也不會有人說什麼壞話,更多人只會稱讚他手段剛斷,清理門戶。

換個角度看,也足以看到董知章對他的重視,儒家學派也是顯學,青山書院底蘊也十分雄厚,如果他的表現能夠達到董知章和書院期許,各種資源肯定也會源源不斷地供給,好處不會比內廠給的少。

蘇文心念堅定了下來,定了定神,他說道:“我已拜董先生為師,更換門庭之事,斷然是做不得的,至於成為超凡,提升序列,還是很遙遠的事,還不急著考慮。”

柳三刀微微點頭,心裡有些遺憾,不過他有自身的操守,在此事上便點到為止了。

“唔……不愧是我董某人的學生……也只有這種品性,才能寫出石灰吟這樣的章句,好,好!”

而此時,屋頂響起董知章的聲音,隨後衣袍獵獵作響,董知章從屋頂飄落下來。

蘇文和柳三刀迎了出去。

兩人神色都不大自然。

蘇文心中的僥倖,如果他有什麼三心二意的想法,哪怕僅僅是跟柳三刀虛與委蛇的託詞,都會在董知章心裡留下難以挽回的形象。

柳三刀更的面色鐵青。

他竟然不知董知章的到來,更不知董知章來了多久,偷聽了多久兩人的對話。

還好他也沒有光明正大地挖牆角,不然情況會變得更尷尬。

“儒家的君子,什麼時候喜歡躲在房頂屋樑之上了?!”

柳三刀冷笑一聲,開啟了人身攻擊。

“我不是君子。”

董知章淡然笑道:“我是儒士。”

儒士的品秩,可遠在君子之上。這也是董知章的底氣。

“哼哼,又還不是大儒,囂張什麼……”

柳三刀心裡腹誹著。只是這種話,他可不敢說出來。別人不知道,他心裡可是一清二楚,白天的時候,董知章明顯是留了手,沒有使用絕技,不然他哪能跟董知章打得有來有回,在人前掙足了面子。

董知章的目光越過柳三刀,落在蘇文身上,語氣溫和:“你為何還不到書院拜師?我可是等了半宿,也沒等到,原來是被這等閒人給耽擱了。”

“啊?!”

蘇文一臉錯愕。柳三刀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精彩起來。

之前董知章讓他挑個好日子去書院拜師,蘇文便以為,起碼是幾天後的事,他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翻黃曆,也還沒弄清楚,在這世界,拜師要按照何種禮數去做,準備請教孫野侯這些有經驗的朋友之後再做,可沒想到……董知章竟如此迫不及待,這大半夜的,竟跑來蘇文家,責問他為何不夤夜去拜師?

“這,這不合禮數吧?”

蘇文震驚之後,終於想到了一個可以解釋的理由。

儒家,可是出名重規矩,講禮數的學派,學生拜師,可是非常重要的儀式,尤其像董知章這樣名士,只會更加講究,不僅會挑選黃道吉日,還廣派名帖,邀請親朋好友,當地名流,各派學者見證。

這大半夜的拜師,不僅僅於禮不合,甚至可以說離經叛道了。

“嗐,這虛名算是什麼。”

董知章摸了頭上的儒冠,似乎有慍色說道:“錢浩然那老匹夫似乎有截胡的想法,還說準備收個關門弟子,若他真拉下臉來幹這等事,我豈不是虧大了!”

蘇文有些茫然,不知道被董知章氣急敗壞罵成“老匹夫”的人是誰,嘴巴微微張開,卻是不知該說些什麼。

“錢山長……也想收蘇文為學生?”

柳三刀在一旁卻是傻了眼,他默默看了蘇文一眼,頓時死了挖書院牆角的心思。

錢浩然跟董知章可不一樣,董知章不過區區一名儒士罷了,可錢浩然卻是貨真價實的大儒,哪怕當朝皇帝陛下見到,也得彬彬有禮地稱一聲“先生”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