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不如你,但你今天還是會死。”梁孟羽看著肩骨流淌的鮮血,臉上露出殘忍的笑意,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還有隱隱的悲傷。

“是要說遺言嗎?”姬道弦並不在意梁孟羽此時的威脅,他們的實力旗鼓相當,在這種情況下,誰先受傷誰就危矣,若是方才姬道弦沒有躲過那一劍,那麼同樣非死即傷,梁孟羽傷的並非要害,可是此時他血流不止,根本撐不了太久,唯有速戰速決,但除非梁孟羽突破到蛻凡,否則想要短時間打敗姬道弦,無疑是痴人說夢,拖的越久對姬道弦越有利,他並不清楚梁孟羽還有什麼底牌,所以沒乘他病要他命,武者臨死前的反撲往往是可怕的,既然梁孟羽都不著急,他自然也不會主動出手,要是梁孟羽流血直接流死就更好了。

“當我十四歲進入上清學院的時候,我也以為我是天才,在我初入天樞堂的時候,我便是月考第一,無人能敵,自那以後,我一直都是天樞堂第一人,我以為我第二年就會蛻凡,可是沒有,往後幾年都是如此,六年間,天樞堂出現了四位蛻凡,卻沒有我,我慢慢變得絕望,原本被家族和堂師寄予希望的天才隨著時間的推移,頂著天樞堂第一的名頭卻讓我感覺極其恥辱。”

梁孟羽的聲音低沉,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傷勢,他這些話憋了很久,若他贏了,這些話就是宣洩,若是輸了,便是遺言。

“其實像我這樣的人在上清數不勝數,能入上清的人,總會自命不凡,很多人都認為豪門望族的子弟有靈寶藥浴,天才地寶,自幼佔盡優勢,只要不慵懶,必會蛻凡,多可笑的想法啊,在梁家,若是家族判定你終身無法蛻凡的話,那麼下場會很慘,甚至會被趕出家族,流亡街頭,這就是豪門的殘酷。”

“我很嫉妒你,並非因為你的天資,即便你八歲就已經半步蛻凡,也沒什麼,武朝有太多年少天驕,年長廢柴的例子,簡直多如牛毛。”

“我嫉妒你是因為你得到了太子的賞識,可以獲得上品的蛻凡根骨,你應該還不知道吧,若是有上品根骨常伴己身,哪怕不修行,也一定可以蛻凡,修行不過是提升一些蛻凡的速度,這就是上品根骨的玄妙啊,而現在我也能感受這樣的玄妙了。 ”梁孟羽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塊紫色水晶,那紫色水晶中有著一個縮小了無數倍的兇獸,觀望臺的院生因距離太遠,看不清那兇獸是什麼,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必然是上品的兇獸精元。

姬道弦眼神微眯,他也是沒想到梁孟羽竟然會有上品精元,轉念一想,他便知道了這上品根骨的來歷,以及梁孟羽的殺心從何而來,這些並不難猜,他得罪的勢力不少,煙雨殿,金陵楚家,暗星谷等等,但捨得將上品根骨給梁孟羽的也只有三皇子了。

輕笑一聲,姬道弦看向梁孟羽的目光愈發的憐憫:“蛻凡從來都不是武者的一道坎,尤其是對豪門望族來說,當有一門不錯的武學和蛻凡根骨後,只要努力就一定可以蛻凡,只是有些人花的時間會長一點,僅此而已,六年不曾蛻凡,看著原本不如你的人進入內堂你就受不了了,失去了一往無前的勇氣,即便你有上品精元,沒了武者道心的你也走不遠了。”

頓了頓,姬道弦接著道:“而且,你沒有以後了。”

“我說過,你今日必死無疑。”說著,梁孟羽一口將手中的蛻凡根骨吞進了腹中,只是瞬息之間,一股磅礴的氣勢從梁孟羽的身上爆發開來,肩胛處的傷口神奇的癒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這是蛻凡!

“他瘋了!”只要對蛻凡有所瞭解的人腦海中都湧出這個念頭,蛻凡是一個過程,這個過程在經歷初凡,融骨,通神,最後才能使蛻凡根骨與自身完美合一。

而這種強吞根骨的事情並非沒有人做過,武道的路是一條人命堆積的不斷嘗試,凡強吞根骨者皆爆體而亡,根本沒有人可以承受根骨中的狂暴力量,哪怕下品根骨中的能量一旦爆發開來,也足以重創通神期的蛻凡者,更別說此時梁孟羽吞食的還是上品根骨。

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卻沒有發生,梁孟羽氣息平靜,冷笑的看著姬道弦:“是不是很意外?”

“古往今來,強吞根骨這條路已經被證實必然不通,我雖有些疑惑,但也不信你會例外。”姬道弦皺著眉頭,他確實不知道梁孟羽究竟用了什麼手段將吞食蛻凡根骨的後遺症給壓制下來,但此時局面對他很不利,梁孟羽蛻凡了!

“這算不算作弊?”林慕塵忿忿不平,大聲喝道,押注姬道弦的院生也不在少數,此時同樣不滿,但很顯然,不存在什麼作弊,二人本是私鬥,只要不違法決鬥金帖,怎樣都行。

梁孟羽的骨骼發出咯咯怪響,四肢都粗了兩圈,個頭足足高了六寸,一劍刺去,姬道弦持抵禦卻感覺一股強烈力道,手都臂震的發麻。

“鬼舞三轉!”姬道弦的殘影再現,一槍刺在梁孟羽的胸口處,然而卻難以前進一步,梁孟羽猙獰一笑,只見刺破的衣服下那是一片片墨綠色的鱗片。

姬道弦想到先前秦嘉俊曾說過,蛻凡根骨或多或少都會對武者產生影響,而梁孟羽這般強吞根骨者,正常來說應該爆體而亡,如今雖然不知道梁孟羽怎麼抑制的爆體的危險,但上品根骨對人體的影響卻更加的直接。

“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姬道弦一套連環槍法施展開來,槍如驟雨般擊打在梁孟羽身上,然而就如同柳枝拍打石岸,梁孟羽竟毫髮未損。

“去死。”梁孟羽伸出墨綠鱗片覆蓋的手掌,一把抓住姬道弦,狠狠地將他按在武道場上。

“去死,去死。”梁孟羽看著手上的鱗片,戾氣沖天,他能感覺到全身的變化,這墨綠鱗片還在不斷的覆蓋,連他的臉上都開始長出,看上去恐怖無比,他是強吞根骨,並沒有經歷融骨境,過程直接且殘暴,因而他這種變化幾乎是不可逆的。

“要不是你,我豈會走到如今這一步。”梁孟羽亂拳打向姬道弦,武道場上亂石飛舞,連中央武道場都被打碎了,一時間灰塵密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