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就是這麼些年,一些天下承平的大勢看起來也非常明顯。所以一些衛所的長官,也開始貪贓枉法,也會出現一些將軍戶當做自家奴僕的事情出現。

雖然朝廷也確實對於這樣的現象嚴厲懲罰,也有一些將領因此倒黴。不過也不得不說,這樣的現象雖說不是普遍現象,但也確實越來越明顯了,畢竟太平下來了,很多人的追求就不一樣了。

以前那些衛所的長官,除了那些屯田的衛所需要種田之外,很多的衛所將領還是要練兵的。

而現在就不一樣了,這些衛所長官惦記著的是更多的土地,更多的收入。練兵備戰這樣的事情似乎和他們越來越遠了,似乎也是沒有太大的干係了。

都許久不打仗了,許久都不需要出征了,這也不是在邊關,頻繁的練兵也沒有什麼意義,還不如舒舒服服的過日子,這才是看起來最踏實最美好的事情了。

這樣的現象,朱允煐也知道,五軍都督府這邊其實也掌握了這樣的一些情報。

可是看起來也確實沒有太多的辦法,畢竟內陸的一些地方暫時沒有什麼需要用兵的地方。

朱允煐這個時候也就是認真起來了,仔細的聽著傅友德奏報的一些情況。對於衛所,當然也是需要更加的關注,哪怕現在看起來沒有太大的軍事行動,不過不管怎麼說,也不該是忘記備戰,刀槍入庫的事情絕對不能有。

該監督的肯定要監督,該改進的也就需要改進,一些新政策的出現,必然也會改變一些原有的格局。更何況攤丁入畝看似是對於限制土地兼併有些約束,會解放一部分生產力。

只是這樣的政策,對於大明朝原本的黃冊制度的破壞也是極大的,這一點不承認都不行。

朱允煐沒打算裝聾作啞,不覺得自己要等到局勢糜爛的時候再去關注這些事情。

朱允煐在耐心聽著,可是慢慢的也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傅友德這老將的意思其實也很簡單。

他倒不是真的質疑起衛所制度有什麼不對,他這個時候只是希望給與五軍都督府更大的權力。說起來五軍都督府,在某種程度上也被兵部限制,畢竟兵部掌武衛官、土官選授考課及軍制、訓練、徵調、鎮戍、邊防等軍事行政。

而且出征的時候,堂官往往督軍出征,這也是對五軍都督府的一個限制。哪怕五軍都督府很多的時候不將兵部放在眼裡,兵部看起來也就是幫五軍都督府打雜,不過好歹也是一個限制啊。

傅友德就是想著完全將兵部給踢開,讓五軍都督府全權掌握軍事。他期待的,還是早些年的大都督府時期,那時候的武勳權力更重。

朱允煐差點都笑了,老朱就是擔心大都督府權柄太重才拆分五軍都督府。老朱就是擔心武勳尾大不掉,所以早些年才擔著寡恩的名聲削去、處罰了一些武勳,也在用兵部限制五軍都督府。

可是現在倒好,傅友德簡直是要朱允煐開倒車,甚至是讓武勳的權力更大。

這樣的事情朱允煐肯定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也就是傅友德在白日做夢了。這傢伙或許是有著一些政治智慧,只是看起來也是政治智慧比較有限了。

或者傅友德根本就算裝出來一副耿直的樣子,提出來一個根本不會被皇帝採納的建議。到時候被否決了,再退而求其次,這樣才好有更大的機率被皇帝採納。

這些還真的很有可能,傅友德這傢伙看起來還是有著他的一些小心機啊。

朱允煐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著傅友德忽然問道,“潁國公,朕記得傅讓早些年也是宮中勳衛,也是高大魁梧之輩。朕早些年也說過,皇姑過世,駙馬也該另娶了。”

傅友德心裡一機靈,他的長子傅忠是駙馬,孫子傅彥也是壽春公主之子。

傅友德立刻說道,“回陛下,犬子無意另娶......”

“讓他娶個側室,也無大礙。”朱允煐就溫和說道,“只是傅彥到底是皇姑之子,姑父現在也是國公世子,是這個理對吧?”

傅友德自然也明白皇帝的意思,潁國公的爵位只能傳給傅忠,或者說只能傳給傅彥。所以這些年傅忠房中有人,也名不正言不順,甚至不敢有身孕。現在可以有側室,也就意味著傅忠可以繼續有子嗣。

但是不管怎麼說,傅彥的地位都不能動搖,這一點是皇帝的底線了。

這是閒扯了幾句家常,看起來也是對傅友德的一種施恩,這一點也算得上傅友德應該有的待遇。畢竟傅友德的功勞很大,這一點也是大家都無法否認的事情。

只是離開了武英殿之後,傅友德也有些無奈苦笑。皇帝這是給他打發了,根本沒有給個準話。

不過想想看自己的長子可以名正言順的娶側室,這也是一種恩典吧。看著自己兒孫眾多,看著傅家枝葉繁茂,這也算得上傅友德的一個期待。

只是傅友德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些事情提起傅忠就好,甚至提起傅彥也就足夠了。陛下此前還特意提到了‘幼子’傅讓,這難道是有什麼其他的緣由?

對於當今天子的心機,傅友德可不敢小覷,他知道當今天子打小就是心機深沉的。

必須要回府趕緊問問,陛下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的提起傅讓。畢竟傅讓在外頭是潁國公府的三公子,看起來是有些身份。

只是這樣的一個身份,在皇帝跟前甚至都不值得被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