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桂長長的嘆了口氣,他當初設立的八道,如今至上下全羅道和慶尚道了。實際上就算是這兩道也不算完整和安全,因為大明朝在釜山的三衛時刻有機會出擊。

要是這些抵禦釜山三衛的兵力被抽調,李氏父子很有可能就要早於前後夾擊了。在這個時候,李氏父子也越發確定大明朝早就對高麗有企圖,釜山三衛絕對不是什麼鎮壓倭寇的作用!

李成桂瞪著李芳遠,說道,“你若是用些手段、陰謀詭計,那倒是有些能耐。真要是帶兵打仗,也就是領著你的那些府兵在街頭火併!”

李芳遠不服氣,他早年間也是分管全羅道兵馬、當過右軍節制使,還是有著一些帶兵的經驗。他的本事,絕對不是說為了奪嫡使用些手段,或者是暗殺一些人。

可是就算是想要反駁,李芳遠也是有些沒有底氣。別看他的父親這些年失去了雄心壯志,也一直都是被嚴密的監視,但是李芳遠也知道他的父親還是有足夠的帶兵能力。

要不然在王氏高麗的時候,也無法做到大破叛軍、率先登城,統領數萬大軍了。

李成桂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早年間尹彝、李初竄入大明,請求大明動天下兵來討。當初朱洪武沒有搭理,只是聽聞那朱英示收容此二人,現如今他們回來了,與趙胖等人沆瀣一氣,招攬王氏舊臣。”

道義,李氏父子忽然間感覺到他們有些眾叛親離,本來以為被剷除一空的忠於王氏高麗的人,忽然間一下子又冒出來了很多。

甚至在這些人的描述當中,大明的軍隊是來討伐不忠不義的李氏父子,是為了幫助王氏高麗復國、復仇。可是天地良心,現在哪裡還有什麼正統的王氏宗室後人,早就給李氏父子剷除了。

那些愚蠢的人,他們根本就是引狼入室,甚至還在幫著大明搖旗吶喊。收邀了很多的人心,也瓦解了不少李氏父子的百姓、士人,這也是現在大軍士氣不足的一個原因。

李成桂說道,“寡人知道你忌憚寡人,擔心寡人再掌大軍,擔心寡人要殺了你。只是現如今這局面,你約束不了大軍,更沒本事統領大軍。”

李芳遠也不說話了,他確實是非常忌憚他的父親。將他的父親軟禁起來沒關係,但是絕對不能讓他再次接觸朝堂,更不能接觸兵權,要不然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

太上王復辟,這樣的事情不是不可能發生。哪怕自己的父親現在看起來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可是在李芳遠的心裡,也一直忌憚著他父親年輕時的野心勃勃。

李成桂也不再多說什麼了,他知道自己就算多說些什麼,實際上也沒有太大的作用。

他和他的五子之間確實有著太多的隔閡,他們之間早就有著深深的猜忌,不可能做到推心置腹。

甚至如果真的有機會驅趕了大明的軍隊、重新掌握了兵權,李成桂肯定不會再次重蹈覆轍,絕對不會再讓他的五子軟禁,不能任由他的五子胡作非為。

但是現在首先要做的事情,實際上還是要驅逐大明的軍隊,為李氏父子找到可以容身之所。要不然什麼雄圖壯志都是一場空,要不然他們父子二人都要披枷帶鎖的被送入大明的應天府。

李芳遠的表情晦暗不明,他自然能夠看出來其中的風險,可是他似乎好像也真的沒有辦法拒絕李成桂的一些提議。

哪怕是飲鴆止渴,他可能也只能在這個時候認了,因為一旦繼續敗下去,他真的就不要期待其他的事情了,說不定到時候就只能是肉袒面縛、銜璧輿櫬了。

這可不是在開玩笑,在高麗境內有一個特殊的人,就算曾經和朱洪武爭天下的大漢皇帝陳友諒的次子陳理。在陳友諒死後,陳理稱帝。但是在武昌城外,陳理出降、被朱洪武封為歸德侯。

陳理投降時,也是這個模式,因為在漢文化當中,歷史上的皇帝和諸侯基本都是這樣投降差不多都是這樣,大致的儀式是一樣,少數有些變化。

當然宋徽宗和宋欽宗就是沒有這樣的待遇了,他們脫掉衣服披上羊皮脖子繫繩,像羊一樣被人牽著到阿骨打廟去行牽羊禮。

也沒辦法說這是對人格的踐踏,有些時候也就是這樣,弱肉強食。

陳理現在就在高麗,被老朱發配高麗,雖然號稱‘陳王’,但是沒有什麼實際待遇。在王氏朝鮮的時候,高麗王賜給陳理苧布九匹。前兩年,李芳遠還賜給陳理一名婢女以及米豆。

亡國之君,有些時候真的是生不如死。

李芳遠顯然不想成為亡國之君,他很明顯還想要再努力的嘗試一下。好不容易才得了天下,絕對不甘心就這麼失去權柄、榮華富貴,更不能容忍自己的滿腔抱負還沒有施展開來就這麼夭折。

哪怕是飲鴆止渴,說不定這個時候也只能認了,這個時候也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只能接受這一切了。

李氏父子這個時候的一些遭遇和想法,數千裡外的老朱和小朱顯然不知道,小朱現在樂呵著呢。

“皇爺爺,你看這高麗,用的都是咱的漢字。”小朱樂呵呵的,說道,“那頭的讀書人可就有意思了,說的是高麗話、寫的是咱漢字。這尋常百姓,哪有機會讀書識字。”

老朱笑著點頭,說道,“雖說咱看不上一些讀書人,只是咱也知曉寒門出身的艱難,好好讀書,說不定就能改換門庭、出人頭地。”

小朱微微點頭,他認可這一點,“是啊,科舉不是最好的,不過現在看來也是最公平的。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自有顏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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