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要稍微耐心一點的,朱允煐是比較有耐心的,好飯不怕晚的。

不只是朱允煐有著這樣的耐心,很多的重臣也都是有耐心的,現在還不需要他們出場。

別看現在好像只是一些不是特別重要的臣子站出來,有人自然是比較贊成攤丁入畝的,他們覺得這才是仁政,會讓很多的百姓得到好處。

自然也就會有不少人提出反對的意見了,除了是可能影響到自己或者家族的利益,可能也就是因為這些人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或者是覺得攤丁入畝的政策和聖人教誨沒有太多的關係。

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大家現在還是在耐心等待,他們在尋找著比賽合適的時機站出來發表自己的觀點。

國子監祭酒黃子澄找到了機會,雖然也不是特別高官顯貴。只是從四品,也可以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更何況國子監祭酒這個身份,也是比較清貴、顯達的。

“起奏陛下,臣以為不可攤丁入畝。”黃子澄站出來了,說道,“陛下,兩稅之法沿襲百年,歷朝多有完善。妄動兩稅法,說不定會引起天下動盪。”

朱允煐只是看著黃子澄,問道,“哦?那黃卿說說為何不能改稅制。”

黃子澄其實早就有準備了,別看他現在是國子監祭酒,只是他也一直都認為自己的政治理念沒有得到施展,這也埋沒了他的才華。

畢竟他是會試第一、殿試第三,要說才華橫溢好像也沒有什麼問題。起碼在科舉考試當中,他是非常出色的。而且他的政治理念,也一直都是‘完善’的,只可惜皇帝沒有重用他。

教書育人當然很好,只是黃子澄還是希望能夠有著更多的機會,希望能夠成為真正的重臣,可以治理天下、行聖人之道。

黃子澄繼續說道,“陛下,攤丁入畝,必然挫傷農戶信心。”

朱允煐笑了起來,只是說道,“哦?想來愛卿也是能看出來,這稅轉到土地,多田者多賦稅,是不是這個理?”

看到黃子澄點頭,朱允煐則笑著說道,“歷朝雖行兩稅法,只是這土地兼併之事也一直都是頑疾難以根除。若是攤丁入畝,這土地是不是會減少兼併?”

黃子澄這就不太認可了,只是說道,“起奏陛下,就算是攤丁入畝,想來也無法根除兼併。”

“朕也沒有嚴厲限制兼併,朕只是不許逃稅。”朱允煐笑了起來,對黃子澄說道,“愛卿回去多看看書,歷朝中後期,貧者無其田是何等悽慘。太上皇當年為何入皇覺寺,汝等不知?”

老朱當年入皇覺寺,當然就是因為活不下去了,只能去寺廟裡當個小沙彌乞求活命的機會。

“你爹實在混賬!”老朱怒了,他知道這是大事,所以帶著小小朱來‘垂簾聽政’了,“咱那點事,他一直拿出來說!咱,知道咱當年放牛是何等落魄,咱可不許人提。”

小小朱靠在老朱懷裡,信心滿滿,“不只是放牛,還要當沙彌、託缽行乞,咱都知道!”

老朱又好氣又好笑,他的出身等等,他從來都不諱言,也為自己的出身和經歷而驕傲。只是有些時候,老朱不喜歡小朱提起來,總覺得在兒孫面前有些沒面子。

朱允煐表情嚴肅,緩緩起身說道,“朕的曾祖父、曾祖母當年困頓不堪先後亡故,太上皇並無錢財置辦棺槨,只能用破衣裹身入土。汝等,可知道朕的曾祖父、曾祖母葬在何處?那些,可是義惠侯劉氏繼祖公的地!”

滿朝文武這個時候紛紛跪下,皇帝提起來他的家事、祖事,這些文武大臣可不能站著聽。

朱允煐繼續說道,“朱家幸運,尚有義惠侯贈予土地。只是可憐天下百姓,生前無地可耕,死後無地可埋!”

為什麼要‘賣身葬父’等等,不只是因為入土為安的傳統理念。更因為想要找個地埋了都難,因為農民沒有地。那些地不是張家地主的,就是劉家地主的,真以為隨隨便便就能挖個坑、起個墳了?

黃子澄咬了咬牙,說道,“起奏陛下,那是蒙元暴政所致。”

好嘛,現在直接說是蒙元朝廷的錯誤了。好像這樣一來就可以轉移矛盾,可以將老朱家當年的悽慘事給弄成階級矛盾,好像就不再是普遍的現象,更不會在大明出現一般的樣子!

這簡直是笑話,只要有土地兼併,就會存在著很多農民沒有田耕種!

朱允煐看著黃子澄,隨即掃視一圈群臣,“每到天災人禍,多有百姓失其田。賣兒賣女、家破人亡,只能淪為富戶佃戶或是逃戶。就算如此,他們也還要納稅,拿何納稅?!”

這就是人頭稅的可怕之處之一,沒有了土地但是依然要繳稅,這可不是什麼輕鬆的事情了。對於不少人來說,想要不交稅,也只能逃戶了,被地主、豪紳隱沒戶籍等等。

土地兼併,這絕對是很多王朝走向敗亡的原因,這也是一個盛世王朝走向沒落的一個標誌。這個道理朱允煐明白,相信朝堂上的這些文武大臣們也都是心裡有數的。

朱允煐看著這些文武百官,說道,“讓耕者有其田,這有何不好?”

耕者有其田,這也算得上是無數人夢想中盛世才有的景象。只是這樣一來,肯定是要觸犯很多人的利益,這也是無數人都明白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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