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闈的風波還在繼續,現在看起來不少士子在發洩著不滿。更多的還是落地的舉人們,他們看起來是有著那麼一些不太高興的,覺得繼續鬧事沒有什麼壞處吧。

說不定這麼鬧事,會讓他們的科舉之路有著一些變化。畢竟考試都已經結束了,這要是不重新考一次,或者是重新評定等等,他們只能再等三年了。

而這個時候,卓敬等人為首的調查小組開始了組織閱卷,開始準備給士子們一個交代。

卓敬沒有覺得後悔,他是那種聰穎絕倫、博學多才的人,智慮深遠、大節經天。雖然今上對他有知遇之恩,只是卓敬也覺得自己作為臣子,應該在皇帝出現錯誤的時候提醒。

實際上歷史上的卓敬就是曾密疏建文帝朱允炆,徙封朱棣於南昌,可惜未被採納。而在朱棣攻入應天府後,被捕的卓敬一再拒絕朱棣的招攬,被殺、株三族。

這樣的人是很難說服的,這樣的人有著他們自己的一些價值觀。為了他們的某些價值觀,這些人是不會在意自己的姓名,甚至也不會擔心為此牽連家人。

作為甲戌科的狀元,張信這兩天也是在閱卷。作為寧波府的人,他也算得上是浙東文官集團的成員之一,是這一次複查小組的成員之一。

看著手裡的試卷,張信感覺到一言難盡。他覺得給了北方士子三十個名額,實在是太多了。這些士子的文章難以入目,這些文章實在是太糟糕了。

“卓侍郎,此次科舉,怕就是這般了。”張信看向卓敬,開口說道,“一些士子大多是在說朝廷科舉不公,想來這也是汙衊之言。”

卓敬微微點頭,嘆了口氣說道,“本官此前也曾隨陛下去北平,知曉北地荒蠻。只是沒有想到我大明開國三十載,北地士子竟如此薄學!”

“茹尚書和兩位駙馬怕是心裡不高興,他們恪盡職守,如今朝野上下卻多是對三位考官的質疑。”張信憂心忡忡,說道,“也不怪陛下如此生氣,北地士子的才學確實不足。”

卓敬微微點頭,隨即也說道,“陛下英明睿智,某一度曾滿腔憤懣。只是想著陛下或被矇蔽,只是想著如今仕林沸反盈天,某這是難以下臺了。”

沉默片刻後的張信說道,“下官也曾聽聞,陛下對於北地士子多有優待。如今北地文風不盛,陛下也多有鼓勵。只是如今鬧出這一出,以後怕是三十個名額也都沒了。”

這一下卓敬也沉默起來了,南北榜剛剛出現的時候,確實讓人感覺到有些疑惑不解,也覺得非常沒必要。要麼就是一榜,要麼就是乾脆一點分開考試好了。

可是現在再看看,陛下這麼做,說不定還真的就是在給北地計程車子一些機會,在給北地的學子一些激勵。只可惜,很多人看起來不是很領情,不理解陛下的良苦用心。

旁人不見得多麼瞭解當今天子,但是作為曾經的天子心腹,卓敬很瞭解當今天子。

現在鬧事的雖然也有南方士子,可是去禮部伸冤的,去攔文武百官轎子,或者是在大街小巷散播朝廷不公言論的,大多還是北地士子。

以卓敬對當今天子的瞭解,這些鬧事的北地士子可能害了之後應試計程車子。現在將事情鬧得這麼大,朝廷說不定會取消南北榜,讓所有計程車子直接憑文章來,不是所謂的名額等等。

卓敬看向張信,忽然問道,“狀元公,若你是主考官,會錄幾人?”

“怕也只是二三十。”張信有些不確定,也有些無奈,“這些北地士子,也就是這麼個數了,再多就該是咱南方士子不高興了。”

卓敬板著臉,說道,“這可不能再說,那些北地士子現在多是在鬧,說是三位考官有意偏頗南方士子。南方士子也好、北方士子也罷,都是我大明計程車子。”

張信立刻閉口不言,南北對立、地域歧視,現在還真的不能再說了。說到底就是因為這一次士子鬧事,多半也是喊著什麼對北方士子不公平之類的。

卓敬嘆了口氣,說道,“幾人我等已經閱卷結束,也該回稟陛下了。”

確實應該回稟天子,這個時候不只是這些天子在等著,文武百官或者天下仕林也都是在等著。百姓們在看著,想要知道這一次的朝廷如何應對這一次的波瀾。

這可不是什麼小事情,這一次的春闈實屬鬧出來了太大的風波,是很多人都沒有想到的。

包括卓敬,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衝動一次。他多少也能猜出來,自己的仕途肯定是要發生巨大的轉變了,或許他不再是天子的心腹了。至於是貶官還是被天子找個理由殺頭,卓敬現在心裡也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