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尌的衣襟早就已經被打溼了,他胸前的領口上,全是她的鼻涕眼淚。

她從他堅實的胸膛前抬起頭,聶尌正低頭靜靜地凝望著他,就伸手替她抹去了眼尾殘餘的淚跡。

她的眼睛已經哭的紅腫了,就像是一隻可憐兮兮的小兔子。

“沒事了。”他說,“有我在。”

錢雙雙想說什麼,但她喉頭哽咽,只勉強又止住了她又想哭的衝動。

“夜裡風涼,先回屋吧。縣丞為我們安排了一處住所,我帶你過去。”

錢雙雙只點點頭,乖乖的任由著聶尌將她帶到房中。

“我去讓人給你打水來洗漱。”聶尌將她按坐在椅子上,彎下腰溫柔的看著她。

此時的錢雙雙,形容狼狽,又因著大哭,臉上更是髒汙不堪,確實需要好好洗漱一番。

他剛要起身,走了兩步,他回身,發現衣角被錢雙雙拉住了。

錢雙雙只用食指和拇指捏著聶尌的衣角,她也不說話,只用一雙可憐兮兮的哭紅的眼睛看著他,那意思很明顯,“別走。”

“我就去門口叫一聲,絕不離開你的視線。”

錢雙雙也知曉她現在這幅樣子實在是不該,但她真的是怕了,她怕一轉眼間,她就又會不知道遇到什麼事情。

下次的屍體,會不會是她自己?

但她還是鬆開了,因為她現在的這點力道,聶尌只要輕輕一扯,就能將她捏在手中的一角給扯出來。

但是他沒有。

聶尌果然只是在門口叫了一聲,吩咐了人去打水來,也不管別人如何看待他們“兩個”大男人同住一個屋子。

錢雙雙才沒有功夫去管那些,她的目光致緊緊跟隨著聶尌,生怕她一個不注意,人就從她眼前消失,她也會從他眼中消失。

聶尌吩咐人去打水來後,回到屋中,見到的就是神情恍惚的錢雙雙。

他忽覺有些心疼,他走到錢雙雙身邊,替她解下了在屋中顯得有些熱的大氅。

“聶尌……”錢雙雙看著聶尌,總算開口,說了見面後的第一句話。

她的聲音因為大哭一場,所以有些沙啞,還有些含糊不清。

但聶尌聽的分明,他回道:“我在。”

錢雙雙覺得她現在有好多好多話想和他說,可話到嘴邊,就變成了,“沈大梁死了。”

聶尌微怔了一瞬,他原本以為,錢雙雙會與他講一講她的遭遇,無論什麼,他都會認真傾聽。

但沒想到,她都已經這副模樣,竟然還掛念著別的事,他一時有些啞口無言,不知該說什麼好,他只能說,“我知道,縣丞已與我說過了。”

錢雙雙點點頭,又問道:“那你昨天抓到那個人了嗎?”

“沒有。”聶尌如實說,但他並沒有說是因為看到知道,才沒有繼續追下去。

錢雙雙原本就有些暗淡的神情,立時就更加蔫了起來。

聶尌看她這樣,先前還哭的那樣兇的一個人,這會兒倒像是已經放下了。

這樣也好,只要能不再想起那些令她傷心害怕的事,想什麼事情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