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士關上了門,解除綁繩後展開那張紙,是一張有些破也有些溼的通緝海報,因為具有一定的防水性,所以泡了河水也還沒爛。

“這人犯了這麼多罪嗎?”

教士看完之後正想丟進垃圾桶,但也翻過反面來看了看,結果發現反面還有字,十幾秒鐘後他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邪教?警察局也勾結其中?”

如果是惡作劇,那惡作劇的人太無底線,一定會受到懲罰,但如果是真的,那......

教士有些不敢想了,說不定城裡來聖堂的人這麼少就與邪教有關。

藉著黃昏的掩護,法羅林奇已經躲遠了,他是不願意接近聖堂的,因為他嚴格上屬於不死生物,是聖堂定義中的邪惡存在,但這份舉報信他必須投出去,他就不信聖堂也和邪教同流合汙。

是的,哪怕是復甦者,除非是認識的,否則尋常聖堂神職人員是很難分清法羅林奇這種存在是否邪惡。

而做完這些的法羅林奇選擇先出城,他自問實力不足,況且如今聖堂應該是會介入了,他留著搞不好被一起當邪教不死生靈給滅了。

至於聖堂信不信,法羅林奇一點不擔心,他連密道和地下大廳的位置都寫得很具體,這種痕跡可不好消除,隨便一查就知道了。

這次順流而下,在夜幕中,法羅林奇猶如一具泡在冰冷河水中的屍體,很快就逃出了城外,一直到距離城市挺遠了才爬上岸,進入了邊上的樹林中。

法羅林奇討厭自己現在的樣子,連像個人都做不到了,從貼身口袋中取出兩本書,曙光之書和穆蘭的筆記都沒有受到河水的侵蝕,讓他微微鬆了口氣。

法羅林奇需要他快點找個地方休整一下,最好能換上一身乾淨整潔的衣服,否則連做人的儀式感都沒了,活脫脫一具殭屍。

一片背風的林地凹坑處,法羅林奇脫下身上的衣物,小心地掛在樹枝上風乾,自己則爬上了附近的樹,坐在樹枝上展開了穆蘭送給他的筆記本。

中心位置作為書籤的是幾張大面額迪爾迦錢幣,這種似乎是生前就有的習慣讓法羅林奇這會不至於身無分文。

拿開錢幣,看到了穆蘭寫的一句話:

作為復甦者,不論你願不願意,首先得接受自己並不是人類了,這不是簡單的事實層面的理解,而是從心靈上認可,很難,不是麼?

這彷彿就是法羅林奇此刻心靈的寫照,法羅林奇甚至想不起來穆蘭什麼時候寫下的這句話,明明筆記本上的字應該是當著他的面記錄的。

法羅林奇翻過一頁,後面的好似依然是穆蘭對他此刻的忠告:

法羅林奇,我的朋友,你要相信,復甦者道路是能打破生與死界限的道路,自己總有一天能夠重新擁抱光明,總有一天能夠重新進化為人,但你必須正視自己,逃避並不是勇者所為。

“只有擁抱死亡才能重獲新生......”

法羅林奇喃喃自語著,他低頭看向胸口,現在只有心臟位置的傷口還有血跡,即便用手捏著傷口,也只有觸感沒有痛覺,只要不被打爆腦袋,估計自己都不會死。

法羅林奇放下筆記本,不知道第幾次將曙光之書擺到膝前,他伸手觸控書封,卻沒有開啟,只是呆呆地望著。

只是捧著這本書,法羅林奇都能隱隱有種感覺,這本書中隱藏著天大的秘密,尋常之人難以承受的,正如穆蘭曾對他說過的一樣,閱讀這本書需要莫大的勇氣。

“或許我又一次辜負你的期待了,穆蘭,我連正視自己都做不到......”

法羅林奇不知不覺間睡著了,他開始做夢,夢見了生前的一些事,全都是碎片般的場面。

夢中畫面有兒時的,也有成長和愛情,都是一些很幸福的回憶,睡夢中的法羅林奇的死人臉上都流露出笑容。

穆蘭不是復甦者,更不可能瞭解天然復甦者內心,他的筆記寫得太細緻,分析得太到位,寫得太殘酷了,復甦者需要接受現在的自己,需要接受原本的靈魂已經磨滅,現在的自己理論上是新生的死靈。

或許身軀的記憶能很大程度影響復甦者,但那畢竟是對方的記憶,再幸福再美好也只是能看到,不屬於自己......

那份美好的記憶既是屬於法羅林奇心中甜蜜的禮物,也是一種難以打破的桎梏,他一直把自己當成那個同名同軀的人,那他就一直徘徊在現在這種狀態,這種活死人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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