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笛大喊一聲:“師傅!”向前跑了幾步,撲通一聲跪在地下,用手托住了正在緩緩倒下的左白。

他的後背上已經有血跡在絲絲縷縷的滲出,很快就被洇溼一大片。他想說話,可是一張嘴,大口大口的鮮血就從嘴裡淌出來。

林向笛看到觸目驚心的一幕,他的胸腔已經被粗製的連弩嚴重灼傷,想必此刻,胸腔內的臟器已經被燒結成了一大片焦黑。

左白的手抽搐著,雙眼直直的盯著林向笛,想說什麼,可他的嘴裡不斷的有鮮血湧出,林向笛根本聽不清他的話。

林向笛用力的抱住師傅的身體說:“師傅,你堅持住,我去找人救你。現在就去找人救你。”

咕嚕嚕。

左白在極力的說著什麼,可是一張嘴,只有咕嚕嚕的血泡翻滾聲。血,染紅了他身下的地面。

此情此景,讓林向笛無限的悲傷。短短的一段時間,他失去了太多對他來說至關重要的人,現在就連最疼愛他的師傅都要離他而去,他再也抑制不住心底湧起的濃濃的悲傷,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眼角流淌。

躺在他懷中的左白努力的抬起手,試圖摩挲他的臉。他那雙曾經帶著笑意和驕傲的眼睛裡,流淌出一種強烈的求生欲。他還沒有將他的飲鶴刀聞名天下,他不忍死。

林向笛滿臉淚水的問:“師傅,你想說什麼啊?還有什麼要說的嗎?徒弟我一定照辦,一定努力辦到。”

左白用力的點點頭。也許是全身的血都流乾了吧,左白的口中流出的鮮血越來越少,他喃喃的說:“林向笛,去我的房間……有信……給你……我……”

林向笛點頭如搗蒜,使勁的點頭答應左白。

左白滿意的微笑著說:“你是我的好徒弟。如果有機會,請將飲鶴刀發揚光大。保護大……”

最後一句話還沒說完,左白的頭,呼啦一下,歪向一邊,瞬時間沒了聲息。漸漸的,他的身體開始變得冰冷。

他,真正的駕鶴西去了。真正的成了飲鶴仙人。

林向笛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使勁的落下去,一滴滴落在左白的臉上。

在場的人都寂靜無聲的看著這一切,沒有人打斷林向笛此刻的悲慟欲絕。

過了很久,林向笛猛地抬起頭,一雙血紅的眼睛瞪著對面的人,對波斯老人怒吼道:“你難道沒有看出來,他根本沒想傷害你嗎?”

老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惋惜的說到:“我看出來了。只是,我的手下護主心切,沒有看出來這一刀其實根本要不了我的命。左飲鶴只是想讓我看看他的刀法而已啊。”

林向笛紅著一雙眼睛說:“看來,我們的仇結的更深了。”

老人搖搖頭說:“我也不想這樣啊。可是,我的手下是為了保護我,才開的槍,你說現在我要是懲罰了他,將來還有誰敢在關鍵時候救我呢?你說對吧,大兄弟?”

林向笛惡狠狠的說:“沒有人能救你,你自求多福吧。”

說著,便舉刀就刺。

訓練有素的波斯人迅速的圍成一個圈,將幾把連弩從不同部位對準林向笛。老人站在那些人背後,冷冷的對林向笛說:“小子,你的一把刀能抵擋住我的幾把連弩呢?”

林向笛只是左右迅速的觀察著,不作任何回答。因為他自己也知道,現在自己沒有一點勝算。

老人冷冷的說到:“你帶著左飲鶴的死屍回去吧。好生安葬他。我憐愛英雄,只是這些英雄放棄榮華富貴不要,非要過野人般的生活,讓人難以理解。今天,我放你一馬。日後相見,就不知會是誰死了。”

林向笛也冷冷的回答到:“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士可殺不可辱。今天必須得決出勝負。”

老人轉身就走,不耐煩的對手下人說:“送客。送客。”

那些人依舊用連弩對著林向笛,逼著林向笛緩緩的後退。林向笛知道此刻再硬撐也沒有任何意義,他就背起了地上的左白,慢慢的從大門口退了出來。

剛一出門,門就嘭的一聲關閉了。

這讓林向笛屈辱不已。他從未覺得自己如此窩囊過,此次又失去了左白,他回去怎麼向各位弟兄們交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