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秀蘭這才對女兒說:“早知道打針不疼,你就喊醫生給我打針就是了,今天值班醫生是誰呀,怎麼不見人呢?還有那個姓邱的,天天跑來獻殷勤,這幾天也不來了,連面都找不著,早上查房都見不到他,你們鬧翻了嗎?”

見母親不疼了,劉蘇悠悠也放下心來,展開了一個笑臉:“媽媽,他又不是鎮痛劑,喊他來有什麼用,可能出去學習去了吧。”

“是不是,他有物件了,不追求你了,對你放棄了是不是啊?”

劉蘇悠悠心頭湧起難言的苦澀,嘴上卻說:“媽耶,說這些幹什麼呢,我早就拒絕他了。”

“你們知根知底的,這麼多年,他都記掛著你,特別跑過來,為什麼你要拒絕他呢?多好個小夥子哦。”還有一點兒隱隱的疼,蘇秀蘭心思放在女兒身上,又把這話翻出來。

“好什麼好啊,業務都不好,都沒辦法解除你的痛苦,這種人能依靠嗎?!”

“哦,你是因為,因為他沒把我治好,你就拒絕他了嗎?”

本來就是這麼一回事啊,但怎麼能對母親說,這樣一說,不就直接表明母親的病治不好了嗎?劉蘇悠悠連忙打岔:“媽也,我給你帶的圓子湯,你吃了有抵抗力,然後就不會那麼疼了,你是因為肚子餓了才疼的是不是?”

“也不是的呀,一天比一天的疼,這是治不好了嗎?而且每天到傍晚的時候特別難熬,難道沒有辦法了嗎?”

“哎呀,在戰場上,打仗的時候最慘烈,那也是敵人快要消滅的時候。你這個時候疼,就是他們戰鬥在最激烈的時候,就是藥物發生作用的時候,好啦,好啦,哎呀,你趕快吃飯,粉絲大概都跑爛了。”然後,劉蘇悠悠就拿出碗,把粉絲肉圓子放在碗裡,然後把床搖起來,讓母親背靠著床坐直了,跟著,就要喂母親。

母親說:“我又不是手癱瘓了,自己吃。肚子也餓了。”

說著,端起碗來,首先喝了一口湯,然後夾顆肉圓子,咬了半隻,咀嚼了兩下,就肯定地說:“悠悠,這肉圓子湯不是你做的吧。”

“我的媽呀,你真神了,吃了半隻圓子,就知道不是女兒做的,那你猜是誰做的?”

“不用問都知道,是我們家那個房客做的,張大雷是不是?”

“難道,每個人做的菜味道都有標記嗎?”

“沒有標記,但是味道不一樣。上次,他給我燒的泥鰍湯就知道了,沒有放生薑,腥味特別重,另外,農村的人,淌汗多,口味重,所以放鹽也比較多。說起來是圓子,肉都沒有攪拌開,還是顆粒狀的,圓子也不圓,鬆鬆垮垮的,到底是男孩子不會做事。”

“我的媽耶,你就不要較勁了,他能做出來,能燒熟就不錯了,在農村裡,男孩子是不做家務事情的,更不進廚房,你的要求就不要太高了,你又不要他當女婿。”

“誒,你別說,這個張大雷心那麼細,雖然做菜做飯不好,但他縫紉手藝真是呱呱的,針腳好細,他又那麼幫你,態度那麼溫和,處處為人著想,將來,一定是體貼老婆的好男人。”

“又動心了嗎?你趕緊吃吧,怎麼見個男人年紀差不多,就想把女兒嫁給他,不要搞拉郎配,我對他一點意思都沒有。”

“你對他沒意思,我看,他對你還真有意思呢,只是膽子小,不敢說出來,我看他,望你的眼神都不對,說不定,來租房子,也是衝著你來的。”

“他到城裡來,根本摸不清東西南北,租到我們家的房子,純屬偶然。你說,他看我的眼神怎樣,你女兒就是個大美人?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汽車見了都爆胎?”

蘇秀蘭就是個樂天派,現在不疼了,馬上就有精神了,稀里呼嚕,一邊吃的粉絲,一邊喝湯,一邊陪著女兒笑,把剛才的痛苦似乎都忘記了,只是一個勁兒點頭:“是啊是啊,我女兒這麼好的條件,對你好的也不能都嫁給他,要不然,將你大卸八塊都不夠。不是我們看不起鄉里人,但是,你有更好的選擇。”

“我的媽呀,不要一天到晚忙著給我選物件好不好,我們首要任務,是要治好你的病,第二位還是你的婚姻大事。我的婚姻大事放在第三位……”

母女兩個就這麼七扯八拉說著閒話,劉蘇悠悠也倒些粉絲湯喝了,還一邊逗母親開心。

本來疼痛難忍,打了一針之後,疼痛慢慢地消失了,現在看女兒說笑不停,似乎對生命有了希望。蘇秀蘭不好意思岔開話:“不要扯那些不著邊際的事情,對了,下午,你們領導跟你談什麼呢,讓你這麼高興?”

其實還真沒什麼高興的。只是為了轉移母親的注意力,但這個事情既然她知道,還是要說出來的。於是告訴他,說因為群眾反映,提了些意見,所以呢,領導要核實一下。

母親就炸毛的雞一樣,精神上來了,憤怒地說:“什麼什麼呀?他們過去都虧本,你們工資都發不出來,現在你去了,採取這個辦法,每個月還要交他們20,000塊錢,還把他們積壓的庫存的賣不掉的衣服都銷售出去了,你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何況你不但有苦勞,還有大大的功勞!憑什麼人家還要有意見?這些傢伙,笑人窮恨人富的東西,有本事自己去開闢一片新天地……”

“媽,你氣什麼呢,我是當事人,我都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他們說天說地,我全當他們放屁。而且領導特別找個沒人看見的地方,實際上,是給我通風報信,我都澄清了,他也沒什麼說的了,還肯定我做得不錯。”

“那到底說些什麼?具體點,讓我也長長見識。”

“還不是那些想都想得到的屁話,說我與焦安子勾結起來,我把衣服給她買,是挖我們公司集體的牆角。”鼓起腮幫子,女兒像一隻河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