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敢惹我?只會被我吃了。”達貢揉揉鼻子,無視老頭兒的白眼,順著他指的方向就去礦井。

開拓城進攻之前,為了麻痺敵人,犬齒要塞撤回了所有軍力並封鎖了地道,現在要全部重新挖開。靠著與犬齒要塞打好關係,當然這其中也扯了精靈做大旗,赤嶺通往犬齒要塞的隧道被列為優先完成的工作。

但是其他隧道都是重新貫通,而赤嶺下面沒有地道,完全是新挖。就算每一個堅古族人都是好礦工,這個工作量也不小。現在有六十八名礦工和工匠輪班戰鬥在施工現場,努力打通一共二十公里的地道,以便與舊時候的地道網路連線起來。他們分成八班,一共向下鑿出八個豎井,從豎井下去再向兩側同時掘進。

現在成了六十九個人。達貢來這裡報到,他面前有一個簡單的選擇:好鐵鋤頭、一般鐵鋤頭、沒鋤頭。好鐵鋤頭配上好筐,這需要達貢交兩個銀幣;普通的工具需要五個銅板。唯一免費的方法是隻領一個箱子,剩下就是空手。

“好好幹,明天就能換成鋤頭了。”

“我聽說有精金的鋤頭。”達貢搓搓手,笑著問道。

“精金?黃銅也沒見過!別廢話,你交錢或者空手拿個筐,從八號井下去,看著定向杆挖,挖歪了不僅沒有錢,還會扣你的錢!下去吧,下去!”

達貢看著旁邊三十多個沒人用的鋤頭,微微皺起眉。這些工具都是託班的,他提前在犬齒要塞收購,就是為這個工程準備的。它們明明閒置著,沒有發揮作用,還成了下面人掙錢的工具。

生產資料、生產工具、勞動力,這三個詞在達貢的眼睛裡從沒有像今天這麼清晰、直白,它們清晰、直白得有些刺眼,也刺進他的心。達貢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三個詞語的意義,它們遠比工匠、戰士、農夫、騎士等概念更基本且接近真實。

“給我拿一套好工具,五個銀幣我還是有的。”達貢是來幹活的,不是來自虐的。用手挖掘,那絕對是開玩笑,但他相信一定有人是這麼開始的。“我掙錢,可不從這種地方下手,黑,忒黑!”

“不收錢,那器具磨損的錢從哪兒出?每天從你掙的錢裡面扣?”小監工說道:“行了,這裡沒有精靈稅,你就偷著樂吧!掙的錢一多半都能落腰包,幹得好的話還有肉吃。就昨天,老爺還賞了鹿肉。幹活兒多的可以大口吃,少的就只能喝口湯。你看起來挺壯的,多幹活兒,知道了嗎!”

達貢撓撓頭,他說的應該就是自己抓的那條鹿吧?礦工托兒交了五枚銀幣,拿了一副好工具,按照指示從八號礦井下去,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他從事的是最沒有技術含量的工作:賣力氣往石壁上敲,將石頭翹出來,然後挖土、裝框、拉滑輪運上去、稱重、拿錢。隧道只比他稍高一點,站著根本沒法揮動鶴嘴鋤,而且也不能這麼幹。這裡的石頭千千萬,拿鐵碰石頭,工具很快就會壞。

經驗豐富的礦工能夠判斷石頭的走勢,尋找可以下手的地方,先把土挖出來,鬆動障礙,然後再下手。達貢更方便,他用龍感一探,就知道前面的狀況如何,自然不會找錯方向。

他的工作量不錯,但也不是最優秀的那批,很符合一個有蠻力的形象。他經常幫助一個豎井的其他人,很快就贏得了一些口碑。大家都覺得他的凶神惡煞是假的,只是一種為了獨自生活下去的偽裝。

一個“奧力森”的姓氏解釋了他的身世,偶然露出來的長滿鱗片的胸膛說明了原因,於是“托兒·奧力森”的來歷在眾人眼中就變得清楚明白、沒有疑問。他們接納達貢進入營地,每天一起幹活兒、吃飯、睡覺,和他幾乎無話不談。

達貢很少發表意見。他是一個耐心的聽眾,偶爾顯得有些傻,偶爾有些幽默感,偶爾還能說說領主的怪話。大家並不覺得他膽大,都認為他只是嘴硬,其實心裡比誰都慫。

這種印象成了達貢最好的保護色。他一邊幹活兒、一邊聆聽、一邊觀察,思考著整個工作的過程,思考社會生產是怎麼回事。物資是怎麼流動的,財富是怎麼創造的,又是怎麼分配的。雖然他沒有時間學習法術、武技或者其他學院教的東西,但他透過這段時間第一次真正體會了勞動,那種捕獵和戰鬥之外真正的勞動。

只是接近兩個月沒有見到達貢,大家越來越想他,也越來越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