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蜥的棲息地是個有洞有水有吃有喝的好地方,六個連綿的溶洞洞穴與一整套溫泉水系讓這裡的熊蜥可以舒舒服服過日子。它們從周邊的地下河裡捕捉魚蝦,用一些地衣和蘑菇平衡膳食,或者圍攻一些闖入生物來打牙祭。它們的幼崽可以安全而健康地成長,它們的地質環境不受地底變動的影響,它們與堅古族人的堅強友誼從未發生過動搖。

自從有了堅古城,堅古族人就在原本溶洞的基礎上進行改造,加強洞穴的結構,提高環境的舒適程度,在這些工作上從來不惜餘力。為了保持熊蜥的戰鬥野性,不把熊蜥養成寵物,其巢穴就必須遠離堅古城。據說人類用聚居地周圍的垃圾把狼養成了狗,雖說狗也很不錯,但在更加兇險的地下世界裡,矮人需要狼,還得是大狼。

每當狩獵隊試煉,或者近衛隊擴建熊騎兵時,熊蜥巢穴就會迎來歡樂的節日。已經長成壯小夥兒或者健美大姑娘的熊蜥踴躍報名,爭取能夠與中意的堅古族人成為戰友。一來它們可以離開巢穴,減輕這裡的負擔,二來可以伴隨堅古族人獲得更長的壽命。至於出去見識新鮮事物,增長智力來更好理解世界,這都是附加的好處,並不是重點(或許)。

能夠與堅古族人建立戰友連結,是因為野生的熊蜥在很多地方也和堅古族人有同樣的脾氣。它們堅韌、團結、頑固,在許多地方大大咧咧,但是在一些方面非常堅持傳統,有著特殊的驕傲。

比如在“與堅古族人見面會暨挑選你心儀的戰友聯誼會”上,每個熊蜥都只會選一次自己的戰友,不會給第二次機會。它們要的就是那一瞬間的心動,既不會對多個人“放電”,也不會允許自己挑選的戰友帶走兩個熊蜥。

今年來了九個人,可惜其中兩個是獵人,他們已經有了自己的熊蜥,因此只有七個熊蜥能夠找到戰友。這一批年輕獵人精氣神都很好,已經做好了迎接挑戰、進入荒野的裝備,因此聯誼會進行得很快,七頭熊蜥都找到了合適的配對戰友。

其他熊蜥失望而歸,靜待下一次聯誼會,但其中有些熊蜥可能就沒機會了。薰香的味道逐漸散去,聯誼的洞穴完全平靜下來。又過了七天,達貢到達這裡。

他穿著巴爾德的衣服,整個人灰頭土臉,不過精神狀態還好。之前在地下河受的瘀傷已經消失,只剩下肋骨還有些隱隱作疼。他的飛斧少了一把,獵首斧上也還沾著血跡。得益於幾場勝利的戰鬥,達貢的背上多了個簡陋的皮革包袱,裡面裝著肉。

包袱裡面有剩餘的肉,說明他的肚子裡面已經裝滿了。在來的路上,他幸運地闖進了一個穴釣蟹的巢穴,用一把撿不回來的飛斧,換了一隻肥美的螃蟹。多虧巴爾德領隊為他們詳細講述了該怎麼處理穴釣蟹,達貢獲得了近八十斤的蟹肉。

他從沒這麼富過,生平第一次因為生理能力達到極限而說出:“飽了、飽了,我真吃不下去了”這樣的話。隨後,他在穴釣蟹巢穴附近發現了堅古族狩獵隊修築的打獵小路,從而成功繞回到主幹道上,這便輾轉來到熊蜥巢穴。

“熊蜥的味道很重,這裡還有最近搭營和活動的痕跡。咦,這裡有個牌子。”達貢一邊卸下揹包,一邊湊過去看。“哈,是這裡。獵人試煉止步於此,勿打擾熊蜥的日常生活。”

熊蜥是戰友,戰友的家不能亂闖,這是最起碼的尊重。達貢面前的牌子就是警示。“爸爸說過這個洞穴的樣子,有三十個石桌和石頭凳子,每個堅古族人使用一個。噢,這些稍微凸起的就應該是桌子凳子了吧?比我想象中矮多了。”

說是石桌,其實也就比地面高出十多厘米。達貢找了處沒有燃燒痕跡的桌子,從皮囊裡倒些水擦拭乾淨,然後拿出薰香。正當他要點燃薰香的時候,身後的隧道里傳來了腳步聲。

獵首斧立刻持握在手,達貢背靠巖壁做好了防禦準備。伴隨著腳步聲,他聽到一陣古怪的噗噗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漏氣。他立刻想到一個人,但又有點不敢相信。

多瑪從隧道中走出來,他揹著手,身後跟著一隻毛色華麗的熊蜥。他吹著口哨,根本不成調,那張幼時摔壞的臉到處漏風撒氣,這才由噗噗的聲音。

他剛走進洞穴時並沒有發現達貢,但是熊蜥嗅到了氣味,立刻輕咬多瑪的手,將他向後拉扯,同時走到前面齜牙咧嘴。

“多瑪!”達貢離開巖壁,大笑著現身:“哇吼吼哈哈!沒想到你還在這裡!”

多瑪呆滯了一下,然後臉色如菊花盛開般綻放。“我就知道你死不了!哈哈哈!你死到哪裡去了?!”

“你說的都是些什麼話啊!”達貢將獵首斧丟在地上,跑過去與多瑪擁抱,然後兩個人互相撞一下腦袋,再互相撞一下手肘。“怎麼樣,大家都還好吧?”

“都好,都好!我們回到主幹道,遇到了兩個獵人,聽了我們的講述後就帶我們來了這裡。我們都有了熊蜥,給你介紹我的。”多瑪挺直了胸膛,自豪讓他的面龐彷彿發著光。“這是俊龍,又大又漂亮,我們兩個第一眼就對上了。”

俊龍不愧其名,骨架大、肉壯實、相威猛。它的眼睛上方有兩搓黑色的毛,彷彿斜眉劍指、不怒自威。達貢確實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熊蜥,這就想伸手摸摸它彷彿泛著七色光彩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