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貢鼻子發熱,他懷疑這是法術的效果。移開視線,用力捏捏鼻子,感覺好多了。他將中毒的矮人博多——終於知道了他的名字——背到客廳,放平到沙發上。博多的氣息已經很微弱,翻開眼皮,目光都有些渙散了。達貢舉起巴掌,問道:“耳光怎麼打,打哪邊臉?”

“左右輪換,使勁抽!”

臥室裡面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音,臥室外則是噼噼啪啪抽耳光的響聲。大約打了四五十個嘴巴,希洛艾穿著紅色與白色相間的絲綢睡衣走了出來,震驚地看著達貢正在痛毆傷員。

“停下!你怎麼在揍他?”

“你讓揍的。”達貢說道:“挺管用的,他好像清醒些了。”

希洛艾抬起右手在空中搖晃,然後向前一甩,將一道粉色的光帶射向博多。剛剛短暫甦醒並且鼻青臉腫的矮人雙眼一翻重新昏迷過去,然後希洛艾雙手掐著腰,微微側頭看著達貢。

“抽自己耳光。”

“為什麼?”達貢撓撓鬍子,搖搖頭。

“你居然抵抗住了我的法術?”希洛艾在一次仔仔細細打量達貢,沉默了一會兒後,終於說到:“你並沒有使用防禦法術,甚至嘗試用手抓,簡直是蠢得要命。但偏偏中了法術之後彷彿沒有受到影響,這非常不可思議,而且值得研究。”

“我並非沒有受到影響。剛才鼻子有些熱。”

達貢立刻發現自己好像又說錯話了。精靈的雙唇閉合在一起,但透過她面部肌肉的細微變化,能肯定她暗中咬了咬牙。希洛艾雙臂抱在胸前,擠壓讓睡衣隨之變形,而她也似笑非笑地觀察著達貢的表情。

“剛才你都看到了什麼?”

達貢撓撓頭,他認為自己不能再說錯話了。“我看到一個受人尊敬的施法者,用神奇的法術治療傷員。這個施法者似乎也學習過武技,我注意到她的手腳有一些繭子,那是……”

“你連我專門練習過跳舞也看得出來?那你的確是看得太仔細了些!”

達貢連忙擺手,解釋道:“不是那個舞,而是武,使用武器的武。”

“沒什麼區別。”希洛艾抬起雙手,如同雙蛇在身前交疊舞蹈,扭動著令人意亂神迷的舞姿。她的十根手指繚繞出複雜的姿態,法力在她的身體周圍澎湃。達貢非常緊張,腦子裡一瞬間有了奪門而出的念頭,下一瞬間又在考慮是不是要主動出擊,先把施法者一拳放倒。

可打倒了她,誰來給矮人同胞治療呢?

就在這時,粉色的光幕向達貢籠罩過來,變幻的色彩迷濛了他的雙眼。他的雙腳彷彿釘在地上,拳頭握緊又鬆開。這光芒讓他的雙眼迷離了幾秒鐘,隨後撤去,希洛艾用中指與無名指撩起額角的髮絲,輕輕拭去香汗,緩緩舒了一口氣。

“你還記得什麼?”她問道。

“什麼都忘了。”達貢立刻回答。

“騙人。”希洛艾試探道。

“你怎麼看出來的?”達貢一跺腳,氣得拽拽鬍子。“我的破綻這麼大嗎?”

“天殺的,你果然、竟然還是沒有受到影響?你的腦子裡裝的是什麼啊?地下的岩石嗎?”

“裡面是腦子啊,還能是別的嗎?”達貢搖搖頭,說道:“希洛艾女士,我知道我讓你討厭了。但我一路趕過來,費了許多口舌,還朝人動了拳頭,不是為了來惹你討厭的,而是要救我的同胞。請你告訴我,他的狀況怎麼樣。如果沒有問題了,我這就離開,滾著出去都行——如果能讓你心情稍微好一些的話。”

希洛艾後退了一步,嘴角向一側微微上翹,露出一個充滿魅力但壞壞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