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鬆了一口氣,算是一個好的開始。鶴守看向白秋執事“接下來看你了。”,白秋點頭,上前一步,豎指為念,淡金靈力化作遊絲,纏繞琵琶,將琵琶與任天笑一同拉回地面,盤膝而坐,任天笑並未放手,琵琶紫意繞上任天笑手臂,一點一點被任天笑的靈力通化。

突然間,琵琶開始劇烈震顫,隱隱有脫手之勢。“想走!”白秋面色凝重,手上力道重了幾分,雙眼微閉,與任天笑靈識相接,進入任天笑識海。

任天笑靈識虛影面露難色,識海玉柱上靈識火焰搖搖欲墜,他正牽引著琵琶虛影到它本該到達的位置。“天笑,心、神、氣、意,四象歸一!”白秋提醒,這才讓任天笑平穩許多。

琵琶虛影漸漸朝著靈識火焰移動,過程十分消耗心神,還好任天笑練氣紮實,意念堅定。琵琶虛影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幻化成任天笑母親的樣子,牽引的靈力也化作鎖鏈。

“天笑。”虛影柔聲叫道,任天笑身形明顯一顫。“天笑,別被幻象所蠱!”白秋鄭重地提醒,話語間衝向琵琶虛影。

“天笑。”虛影的語氣轉為哀求。任天笑勉強守住心神,幻象也被白秋打碎,“天笑!”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那是任天笑的父親。

“怎麼能如此對待母親!”任天笑的父親語氣帶著怒意,父親的責備總是深入人心。“天笑,別忘了此行為何!”白秋提醒著,穩住了任天笑道心。

虛影再變,化作荼香薇“哥哥我怕。”,這可是任天笑心中最為柔軟的地方,白秋也忍不住屏息,牽引的靈力顫動著,還好,近了一寸。

任天笑所遇到的每一個人都交替著出現,媚骨天成的樓蘭頗具挑逗“別忘了你我的約定哦。”,任天笑額頭顯露青筋,靈力躁動不安,王小虎滿臉是血,在哀求任天笑救我,秦柱子放聲大笑,墨淵長老大聲責備,沈崇陽守財如命,白秋舉劍向他刺來,無一不在侵蝕著他的意志。

“何必揹負這麼多,若為自由故,萬者皆可拋,不是嗎?”最終,琵琶虛影幻化成他的樣子,說出他最想要的。一瞬間,琵琶虛影停住了,誰不想率性而為,誰不想無拘無束。

假如沒有這些事,又會是怎樣的光景,他也該無憂無慮的。這是任何人都向往的,卻都在不可得之間徘徊。所有人都不可迴避的,白秋內心焦急地提醒道“天笑,自由二字,本就是規匡自身,定身才方得自由,世俗皆是如此。”

一幕幕浮現,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難以言喻的平靜,白秋屏息凝神,最後一步了,失足便是千古空留恨。

動了,任天笑靈力運轉,將琵琶虛影拉至靈識火焰後方,光芒大作,本命歸位。紫意流轉,靈識火焰更加深邃幾分。

反哺之下,琵琶虛影更為凝實,自琴腹開始,逐漸凝為實質。眾人所觀,豎在任天笑後背的玉弦琵琶開始變得虛無,距離煉化本命,又近了一步。

識海中,白秋將雙掌抵在任天笑後背,穩固任天笑靈識,此過程枯燥且乏味,稍不留神便使本命渙散,再次重聚,不知要花費多少心神。

眾人守著他們,一步也不曾離開,谷中幽靜,偶爾微風拂過樹梢都能讓他們為之一振。很慢,慢到肉眼根本難以察覺,煉化琴腹的一半便已至深夜。

到了音品,已是次日清晨,十五品午時完結,一品又至深夜,琴頸六相又是一天,四絃軸七個時辰,如意琴頭五個時辰,第三日清晨,眾人都在打著盹,四弦一聲如裂帛,眾人這才回過神,任天笑背後的琵琶已經完全化作虛影,流光被他吸收地一乾二淨。

猛然睜開眼睛,身影自行飄在空中,靈根法相顯現,整個人的氣勢瞬間拔高,連綿不絕自成一系。

一丈法相紫意昂然,四弦四色,分別為任天笑的心、神、氣、意,可是羨煞旁人。白秋也睜開眼睛,他也是收穫良多,修為抵得過大半年苦修,神識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等一切落定,秦柱子立刻湊上前去,好奇打量“感覺如何?”,任天笑輕輕挑眉“要不試試?”,秦柱子縮手向後退去,不再言語。

柔木武聖走了過來“這也算物歸原主了。”,任天笑拱手“謝過前輩。”,“不說謝,等你的事做完了,讓你爹來這兒一趟便是。”柔木武聖顯得毫不在意。

“多有打擾了。”白秋也過去致歉。“你們這是要走了?”柔木武聖問道。“本來就是冒昧入谷,帶來的諸多不便,武聖勿怪。”白秋恢復以往的謙遜。

轉頭,柔木武聖說道“再呆幾日,還有些東西要交給你的徒弟。”,眾人面面相覷,三皇子兩手一攤“肯定不是我。”

崖石上,還是那棵桂樹與飄香藤,任天笑打著一套生疏的掌法。“枯榮手,一手為枯,一手為榮,依四季交替為意,二十四節氣為式。”柔木武聖糾正著任天笑的姿勢“第一式立春。”

很難想象,脾氣如此怪異的柔木武聖竟這般心細“再來,第三式驚蟄……”

很快,到了出谷的日子,真該走了。任天笑的掌法路數嫻熟了許多,自石崖上一躍而下,在亂石上借力,身形在空中翻轉,來到閣樓前,眾人已經在等候。

“再會。”白秋拜別,柔木武聖看了一眼三皇子,三皇子急忙縮著脖子,走至任天笑跟前,小聲說道“廟堂之中,可不是那麼好走的。”

“謝前輩教誨。”任天笑頷首行禮。“走了。”秦柱子向他招手,幾人已走出幾十米。任天笑快步跟上,柔木武聖目送他們離開“叫我聲姨娘,你不虧。”

誰又知道,她對任天笑所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