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天下當行(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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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接下來,汴安城。”三皇子起身,轉身望著湖水碧波。
晴空萬里,五百鐵騎踏馬南行,任天笑心緒再難平靜。這一成人和來自何處,自然不會是初出茅廬的他,縱然威名已過去二十多年,經歷了二十多年歲月的洗禮,卻依舊能使鬱清河再加一成人和。頗具諷刺,他要走父親的老路了。
清河暗集上,他只問了一個問題,若當世沒有其父,釗越當是如何。鬱清河回答,若當世沒有臨淵將軍,釗越國境,至少減去十五州。
其父當真是世間最強?那他又為何要偏安一隅。金戈鐵馬,是為誰爭的天下?父親終其一生,無處尋的,又是什麼。
白秋的心情,此時不知該如何形容。徒兒終究要走他的路了,是欣慰?但心中那點不捨,算怎麼一回事。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鬱清河也算他半個徒弟,當執天下,又算不算得上鮮衣怒馬。
一日三百里,行至泰安城,人疲馬倦,驛站安排將士住下,當空星疏雲淡,白秋空杯邀月。三皇子走上前,將酒斟滿“任天笑是跟您學的?”,“何意?”白秋一聲嘆息。“一樣的多愁善感,一樣的傷春悲秋。”
“一個人一種世態,傷的春不一樣,悲的秋也不一樣。”白秋抬頭看著明月“三皇子怎麼關心起這個。”
“白執事還是這般客氣,既拜你為師,當以師禮相待,叫我清河即可。”三皇子輕笑一聲。“沒人當真的。”白秋又嘆了口氣。“可我當真了。”鬱清河同樣望向明月“若不是身在皇家,我一定會是個好徒兒。”
無話,白秋靜靜望著明月,“無論此後時局如何,還請三皇子保全天笑。”不知從何去說,白秋選擇直接了當。“果然,白執事還是喜愛天笑師兄。”鬱清河調侃,提杯飲下濁酒。
“三皇子勿怪,我只是不知這天下當行不當行。”白秋又是一陣惆悵。三皇子思索一陣,由低語輕笑轉為開懷大笑,又將酒杯倒滿“天下,誰人不當行。”
任天笑靠著另一側的漆柱,手中提著酒壺,怔怔望著天色,同看一輪明月,卻忘了,酒壺始終沒有拆封。
隱約間,聽見白秋向鬱清河問話“來這泰安城,不止是路過吧?”,鬱清河答道“也沒什麼,聽聞泰安城的餃子最為出名,想吃頓餃子。”
夜深人靜,早該歇息了,卻無一人能有睡意,朦朧月色,比美人還美上幾分。
泰安城國泰民安,為薛成恩薛左相封地,文官治理出來的城,處處體現著一股祥和。麥芒吐蕊,稞葉不時沙沙作響,不逢年不過節,卻有一處地方支起鐵鍋數口,熱氣騰騰的餃子,香氣直溢鼻腔。五百將士三五成群坐著,茴香鹿肉為餡,鬱清河夾起一塊,被燙了嘴卻怎麼也不肯吐。
“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兒了。”鬱清河望向士卒,卻沒一人動筷子。“你多少年沒吃過餃子了。”一個士兵望著陶碗,也不知在問誰。
“八年,離開家就再也沒吃過。”一士兵不自覺滴落淚滴,淚水滴落碗中。“人人都能吃上餃子,該多好。”倒不是故意煽情,士之所願,不當是如此。
平靜之下,這些士兵心中有了別樣的感覺。 薛成恩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三皇子身旁“今日之後,這些士兵都會記得,三皇子請他們吃了餃子。”,“餃子隨時都有,但我釗越國,有多少個泰安城?”三皇子問道。
“得看有多少個清河皇子。”薛成恩拿起碗,為自己盛上。“餃子可對左相胃口?”鬱清河放下碗筷,細品著餘香。
“我這還沒入口,問這話,早了些。”薛成恩輕笑。“怪我,餃子沒到火候。”鬱清河嘆息一聲。“泰安城今年收成好,保守估計能存三萬石糧食,加上去年存糧,一共六萬八千石。”薛成恩頗為自豪。
“極好,父皇可以放心了。”鬱清河再次看向一眾將士,聲音高昂幾分“怎麼,這餃子不合胃口。”
“謝三皇子恩賜!”聲音整齊劃一,接著,便是狼吞虎嚥。幾名仙家弟子,心裡有了別樣的感覺。
“接下來去哪兒?”薛成恩問道。“大好河山,一路南下,可看遍風景。”鬱清河望向遠方。
未止步,一行鐵蹄放慢了些,鬱清河勒馬回望。城門樓隱隱約約,城上薛成恩望了許久。“朝堂上皆是薛成恩該多好。”三皇子忍不住感慨。馬蹄輕踏,任天笑主動與他並肩“天下,當行。”
四目相對,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鬱清河突然拉弓搭箭,如天鵬展翅,金光順著臂膀流轉至手腕,在箭矢上蓄力,絃音一響,磅礴之勢呼嘯而出,三百步外的密林,沙塵捲入林中,邪風吹彎了樹梢,闊葉沙沙作響,從樹身上掉下來一個人,胸前的黑箭只留兩寸翎羽,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淡然一笑,緩緩收起長弓,回身,繼續趕路。
“你這是給薛左相出了個難題呀。”白秋淡淡開口。“薛左相畢竟是薛左相,難不住他的。”鬱清河毫不在意。
薛成恩立身城頭,眼神微眯“去看看,哪家的獵戶,怎麼這般不小心。”,士兵領命下去,林中,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如同黑鴉一般,沒去收拾同類遺體,一個手勢揮下,眾人隱入林間,不知去向。
一日半後,七皇子橫臥在龍鯉闊椅上,手中把玩著一支旋紋箭“這是在向我宣戰,三哥終於接招了。”,說著,將旋紋箭投在十步以外的青瓷花瓶中。
“還有一事。”暗衛稟奏道“薛成恩今日午時進京,直接面見了皇帝。”,七皇子眼神一稟,坐直了身子“看來,我也得出去走走了。”
天下,真該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