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壯沒有真的生氣,看了看幾人“都長大了,天笑不愛笑了,柱子也穩重了。”,“是啊,都長大了。”任天笑一陣感慨。“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那我們再轉轉,看看這個村子。”秦柱子笑著和田壯說道。

田壯揮手示意,他們還沒走兩步,又被田壯叫住“對了天笑,有件事得和你說一聲。”,任天笑回頭,有些疑惑。“按理說,耕地荒廢三年,就得由官府收回去了,這不,家裡又人添了口人,養活不住,就給當官的說了,讓我先種著。”田壯不好意思地說道“也沒經過你同意。”

任天笑一下子想到了什麼,飛快地奔向一個方向,背後田壯的聲音跟著他“千行種的果樹,我沒動過……”,靠山的那片土地,任天笑摸著果樹的葉子,背後,是氣喘吁吁的兩人,葉間的果實,還是青果子,樹身已經有九尺來高。

“你娘,喜歡吃櫻桃了。”彷彿父親就在他的身邊,那樣痴痴地看著娘。這片土地見證了他們一家,孃親喜歡吃桃子,父親便在這裡種滿了桃樹,孃親喜歡吃櫻桃了,父親便伐盡桃木,種上櫻桃。他們在這裡生活過,直到現在,這裡還存在著他們的蹤跡。

忽然明瞭,原來,這便是塵世,做過了就是做過了,縱使自己想忘記,也會有別人替你想起。

“這裡,真讓人羨慕啊!”沈崇陽感嘆道“每個人都在為了一日三餐忙碌,簡單,快活。”,“他們這樣忙碌,是為了明日的錦衣玉食。”秦柱子看著果實累累的樹木,雖然還沒有成熟,但已經聞到了果香。“學有所成之後,我希望來此住下。”沈崇陽看向秦柱子“歡迎嗎?”,秦柱子笑了“歡迎,怎麼會不歡迎。”

村裡還和之前一樣,安靜,祥和。三人都在留戀,在想著,停留的久一點,再久一點。可還是得走了,仙門,那個容不下靈魂的地方。

田壯在村裡提議著,再給這三人塑具廟像,受著全村的願力,可被三人拒絕,一來他們資歷尚淺,二來,又得勞民傷財。村民都願意相信他們,悠悠之口傳出的都是誇讚,三人之力又怎拗得過全村,都退了一步,村民們以黃土製像,立在白秋廟像以後。

真該走了,村民相送十里,秦柱子接過村民拿來的窩窩頭,像剛入仙門一樣。御空而行,村民直到看不見他們了,才不舍地離去。

還是那處山崖,三人看著退去的村民,和整個村子。在孤寂的同時,有了別的感覺。

“隅行十一載,欣歸提舊事。孤鴻雁飛高,話盡蒼涼意。”任天笑吟說著,心裡卻是滿足的。“你還有這雅緻,還會作詩?”沈崇陽驚奇道。任天笑長呼一口氣“有感而發罷了。”

“走吧,去那仙門,亦是歸去,也是歸來。”秦柱子率先升入空中,沒入雲層。這一路也是感觸良多,在宗門,心性也會更加通透一分。

他們走了沒多久,秦柱子的姐夫便來了這個村子,一臉的興致勃發,說是那劣紳再也不會去找麻煩,一家人,可以平平安安了。想著給岳母也接上,去鎮上享享福,可被老太太乾脆地拒絕,原因是鎮上住不慣,連覺都睡不好。

確實,任天笑一行人回來遲了,整整遲了十二天。“弟子晚歸,請師父責罰。”任天笑跪在白秋面前,主動領罰。“可有所感?”白秋問道。“塵有塵緣,仙有仙苦,仙也在塵中。”任天笑認真回答。

“既有所感,去修煉吧。”白秋轉過身去,不再說話。

秦柱子與沈崇陽也被下了死命令,年末之前,必須達到築基,否則,就新賬舊賬一塊兒算。

天聖以西,是爻天派,大弟子範良哲跪在地上,他的師父拍案而起,坐下樽椅都顫了三顫“你說的,都是真的?”,範良哲從袖子裡拿出半塊陣法殘圖“弟子說的句句屬實,有殘圖為證。”,他的師父手中一陣吸扯之力傳來,那半塊陣法殘圖落在他的手裡,他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轉過身去,背對著範良哲“你下去吧。”

範良哲退下,他的臉色立刻變得陰沉,將手中半片殘圖揉作一團,狠狠扔在地上“裴煜不在,天聖劍宗的實力,居然還是這般強橫。”,他胸口劇烈起伏著,過了很久,才平復下來。揮手招來一張上好的陣卷,漂浮在他的面前,這次他沒有刻畫陣法,只是筆鋒強勁地寫著一行行字來,字終,卷軸自然閉合,落在他的手上。

整座大殿內突然生起狂風,幕簾被吹得冽冽作響。將所有靈力都灌注在他的右手,要知道,他可是大乘圓滿的修為,所有靈力所呈現的威勢,是何等的駭人。

重重一拋,將那個陣卷丟擲,出了宮殿,直奔天聖劍宗所在的方向。所過之處,雲海為之顫動,風勢為其而變,幾個呼吸的時間,便來到天聖劍宗的領地。

天聖劍宗的護宗大陣閃爍著,緩緩開啟,正在打坐的墨淵突然睜開眼睛,若真讓這東西衝撞了護宗大陣,他天聖劍宗的顏面何在,化作一道黑色的光,猶如水中墨跡,衝出護宗大陣,單手畫圓,凝勢硬接住了這個陣卷。

可身形,粗略算去,退了有二三里。展開陣卷,卻是一行行字,這字裡間的鋒銳之氣,讓墨淵的氣血一陣激盪,趕緊閉上了眼睛。墨淵左手豎起劍指,按在自己額頭,再次凝勢,指腹朝外,一點一點將劍指按在陣捲上。

猶如蜻蜓點水,卷軸上憑空蕩起陣陣漣漪,他這才睜眼,那一行行金字已經擴大數倍,飄在他的跟前。

看完,墨淵輕輕一笑,將手中陣卷撕毀,如雨落池塘,碎片在空中消失,墨淵回身,飄回宗門。

爻天派掌門是可以感知的,當他知道這一切,整個臉都在抽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靈氣,揮手劈碎了身前七尺有餘的香爐“一群狂妄之輩,烏合之眾!”